码头的夜,被酒气和笑声泡得发胀。临时搭起的灶台前,张大妈正用铁铲翻炒着一大锅葱姜蟹,油星溅在火光里,噼啪作响,带着海货特有的鲜辣气,顺着海风飘出老远。几个年轻渔民搬来整箱的啤酒,“嘭嘭”地撬开瓶盖,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滴在沙滩上,很快被夜风舔舐干净。
陈轩被几个老伙计拉着喝酒,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轩哥,今天这事,多亏了你!”一个络腮胡渔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那伙西装佬要是再敢来,我第一个跟他们拼了!”
“就是!有轩哥在,咱们码头就倒不了!”旁边有人附和着,又给陈轩的杯子满上酒。
陈轩笑着摆摆手,却也没推辞,仰头喝了半杯。酒液辛辣,滑过喉咙时带着一股热意,烧得胃里暖烘烘的。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郑国强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和一个老警察聊着什么,面前的酒杯几乎没动,手里捏着根没点燃的烟,目光时不时扫过人群,带着惯有的警惕,却又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看啥呢?”老周凑过来,顺着陈轩的目光看去,嘿嘿一笑,“没想到这郑警官还挺上道,知道帮咱们说话。”
“他是警察,护着老百姓是本分。”陈轩拿起一只烤鱿鱼,撕了一块塞进嘴里,鱿鱼的焦香混着孜然味,在舌尖散开。
“可他护的是咱们码头啊。”老周压低声音,“我刚才听王大爷说,郑国强下午去局里拍了桌子,说开发商的批文有问题,还把那几个动手的西装佬关了进去,说是要按‘寻衅滋事’处理。这力度,够意思了。”
陈轩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喝酒。他知道,郑国强这么做,不全是因为“本分”。就像他刚才说的,他父亲也曾是码头工人——有些情结,一旦扎根,就很难彻底剥离。
这时,郑国强站起身,朝着陈轩这边走来。老伙计们的笑声顿时小了些,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毕竟,几天前,这位郑警官还像根扎在码头的刺,让每个人都觉得不自在。
“陈老板,借一步说话。”郑国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陈轩耳里。
陈轩放下酒杯,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跟着他走到离人群稍远的礁石旁。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打在裤腿上,带着咸涩的凉意。
“开发商那边,不会善罢甘休。”郑国强开门见山,“我查了一下,他们背后是‘宏业集团’,老板姓刘,在市里关系很深。这次批文被暂停,估计只是暂时的。”
陈轩看着远处黑沉沉的海面,浪涛翻滚,像藏着无数秘密。“我知道。”他的声音很平静,“这种人,眼里只有钱,码头这块地,他们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
“宏业集团这几年开发了不少项目,手段不太干净。”郑国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三年前,城东拆迁,有商户不愿意搬,半夜被人泼了油漆;去年,城南那块地,有个钉子户,家里的玻璃被砸了七次。”
陈轩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怕明着来的硬茬,就怕这种暗地里使绊子的阴招。码头的人大多是渔民和小商户,没什么背景,真要是被这么折腾,恐怕撑不了多久。
“你想怎么做?”陈轩问。
“我已经把这些情况反映给了纪委,但刘老板关系网密,估计没那么快有结果。”郑国强合上本子,“这段时间,你们自己多注意。晚上最好轮流守夜,门窗锁好,有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他递给陈轩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的私人号码。
陈轩接过纸条,塞进裤兜:“谢了。”
“不用。”郑国强看着他,“我说过,合法的权益,警方会保护。”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如果你们自己动手,别怪我公事公办。”
陈轩笑了笑:“放心,我没那么蠢。”
两人没再说话,并肩站在礁石旁,听着海浪声。夜色浓稠,远处的灯火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明明灭灭。陈轩忽然觉得,和郑国强这样安静地站着,也没那么别扭。
“对了,”郑国强像是想起什么,“孙志国托我带句话,说暑假想带孩子来码头住几天,问你方便不方便。”
陈轩的心里一动。他其实早就想让孙志国回来看看,却又拉不下脸主动开口。“有什么不方便的。”他故作随意地说,“让他住我那儿,空房间多的是。”
“我会告诉他。”郑国强点点头,转身往人群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陈轩一眼,“少喝点酒,晚上还要守夜。”
陈轩挥了挥手,没应声,却拿起酒杯,没再往嘴里送。
回到人群时,酒局已经到了兴头上。几个渔民唱着跑调的渔歌,张大妈和妇女们凑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阿文正被两个年轻姑娘围着,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陈轩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却不像刚才那么敞亮了。宏业集团的事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他不怕刘老板明着来,但暗箭难防,码头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的,真要是被算计了,他怎么对得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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