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三十一年的春天,青石镇的油菜花开得漫山遍野,黄灿灿的一片,风一吹,花香就飘满了整个镇子。林守义的铁匠铺也迎来了最忙碌的时节,农户们都忙着春耕,需要的农具比往常多了好几倍,炉膛里的火从早烧到晚,“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伴着窗外的鸟鸣,成了镇上最热闹的旋律。
这时候的林建业已经八岁了,不再是那个跟在父亲身后敲石头的小娃娃。他个子蹿高了不少,眉眼间有了少年人的模样,只是性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沉稳,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超出年龄的稳重。每天天不亮,他就先起床,把铁匠铺的院子打扫干净,再把父亲要用的铁块、锤子、钳子一一摆好,等林守义起来时,铺子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
“建业,把那块熟铁烧上。” 林守义一边拉风箱,一边对儿子说。
林建业应了一声,熟练地拿起铁钳,夹起一块巴掌大的熟铁,放进炉膛里。他知道父亲打铁的习惯,火要烧到橘红色才正好,太早夹出来打不匀,太晚又容易烧过头。他守在炉膛边,眼睛盯着铁块的颜色,时不时拉动两下风箱,等铁块变成透亮的橘红色时,立刻用铁钳夹出来,稳稳地放在铁砧上。
林守义拿起大锤,“当” 的一声砸下去,铁屑飞溅。林建业就站在旁边,等父亲砸完几下,赶紧拿起小锤,在铁块的边角处细细敲打。他的动作不算熟练,但每一下都很准,能恰到好处地补上父亲没打到的地方。父子俩配合默契,不一会儿,一块不规则的熟铁,就渐渐有了锄头的形状。
“不错,越来越熟练了。” 林守义放下锤子,擦了擦汗,看着儿子,眼里满是欣慰,“再过两年,你就能独立打农具了。”
林建业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拿起铁钳,准备夹下一块铁:“爹,我还得再练,您打的锄头比我好。”
其实林守义心里清楚,以儿子的年纪,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一次,张屠户来取镰刀,看到林建业在帮忙打铁,忍不住夸道:“守义,你这儿子真是个好苗子,沉稳又能干,比同龄的孩子强多了。”
林守义听了,心里比自己被夸还高兴。他知道,建业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忙,从不跟别的孩子疯玩,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铺子里,跟着学打铁。有时候林守义忙到忘了吃饭,建业就会让母亲把饭端到铺子里,看着父亲吃完了才放心。
比起沉稳的林建业,次子林建国就完全是另一个模样。这年他六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像个小炮仗一样,一天到晚停不下来。他对打铁没什么兴趣,总觉得那 “叮叮当当” 的声音太吵,反而对镇上新鲜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每天早上,林建国不会像哥哥一样帮着打扫铺子,而是偷偷溜出去,跟着镇上的货郎跑东跑西。货郎担子里有各种各样的玩意儿,拨浪鼓、小泥人、花布巾,每一样都能让他着迷。他还喜欢去镇东头的茶馆,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讲外面的故事,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什么岳飞精忠报国,每次都听得入了迷,忘了回家吃饭。
有一次,林建国听说邻镇来了个耍杂技的班子,就瞒着家里人,偷偷跟着几个小伙伴跑了过去。等他看完杂技,兴高采烈地回家时,才发现家里人都急坏了。王氏坐在门口哭,林守义拿着油灯,正要出去找他。
“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林守义看到儿子,又生气又心疼,声音都有些发抖。
林建国低着头,小声说:“我去邻镇看杂技了,那里有会翻跟头的,还有会吞剑的,可好看了。”
“好看?你知不知道路上有多危险?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林守义越说越生气,扬起手就要打他。
林建业赶紧拉住父亲的手:“爹,建国知道错了,您别打他了。”
王氏也擦了擦眼泪,拉过林建国:“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要去哪里,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林建国点点头,看着父亲铁青的脸,小声说:“爹,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
林守义叹了口气,放下手:“你这孩子,就是太活泼了,一点都不省心。以后要是再想出去玩,就跟我说,我有空了,带你去。”
虽然林建国很调皮,但他也有聪明的地方。他记性好,听书先生讲的故事,他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他还会跟货郎学做生意,把家里不用的旧东西,拿去跟别的孩子换自己喜欢的玩意儿。林守义有时候会想,这孩子虽然不适合打铁,但说不定以后能在别的方面有出息。
家里最小的孩子,是女儿林秀兰,这年刚四岁。她不像两个哥哥那样,一个忙着打铁,一个忙着跑出去玩,而是喜欢安安静静地待在母亲身边,做些女孩子家的活儿。王氏擅长针织,秀兰从小就跟着母亲学,拿针的样子有模有样。
每天,秀兰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母亲旁边,手里拿着小毛线团,学着织袜子、织围巾。她的小手很巧,虽然织出来的东西不如母亲的精致,但也像模像样。有时候,王氏忙着做饭,没时间看她,她就自己坐在院子里,对着阳光,慢慢织着,嘴里还哼着母亲教她的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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