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找到了那个领头的海客，没有多言，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
打开，里面是几颗晶莹剔透、打磨光滑的彩色玻璃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这是染坊试验的“失败品”，在云州不算稀罕，但在这海客眼里，却是从未见过的珍宝。
海客的眼睛瞬间直了，呼吸都急促起来。
谢霄指着上次买走的那几袋种子，用简单的手势和词语询问：“这些…从何处来？海的那边…还有什么？”
海客看着那诱人的玻璃珠，又看看谢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比划着，指向东南方辽阔的海域，嘴里吐出一些古怪的音节，又做出大船航行、海浪滔天的手势。
他费力地描述着一个遥远的大陆，那里有比云州更湿热的气候，有高耸入云的奇怪树木，有遍地金黄、形如纺锤的硕大果实（玉米），有埋在地底、块茎巨大如瓜的作物（红薯），还有更多他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珍异宝……
谢霄专注地听着，结合光脑中关于地理航线和作物分布的模糊记载，努力分辨着海客描述中的关键信息。
他默默记下了几个关键的地名发音和方位描述（尽管可能并不准确）。最后，他将那袋玻璃珠递给了海客。
海客喜出望外，紧紧攥着珠子，对谢霄连连作揖。
谢霄拿着换来的、关于“黄金大陆”的粗陋信息，转身离开喧嚣的码头。海风带着咸腥味吹拂着他的衣袍。
他握紧了袖中那份关于新作物的模糊线索，仿佛握住了打开一个更丰饶未来的钥匙。
而这个未来，不再仅仅关乎他的研究，更关乎…他回头望了一眼州城方向，仿佛能看到那个正在打包零嘴的身影。
……
马车终于驶离了云州城。车轮碾过官道，扬起细细的尘土。
城门外，依旧聚集了不少送行的百姓。他们站在道路两旁，没有呼喊，只是默默地看着车队离开，目光中充满了不舍和祝福。不少人手里还拿着没送出去的鸡蛋、瓜果。
林晏趴在车窗上，用力地朝人群挥手，小脸贴在冰凉的窗框上：
“再见！大家保重啊！”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在寂静的送行队伍中格外清晰。
马车渐行渐远，送行的人群和云州城低矮的城墙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林晏缩回车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立刻又兴奋起来，掰着手指头开始念叨：
“呜呜，你说京城那家老字号的杏仁酪，味道变没变？还有东街的炸鹌鹑！贵妃姐姐肯定又搜罗了好多新点心等着我们呢！对了，我娘做的桂花糖藕……”
他叽叽喳喳地说着京城的美食，眼睛里闪着对家的渴望和期待，仿佛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甜香。
谢霄坐在他身边，目光掠过窗外不断后退的、略显荒凉的北地田野。
金黄的麦浪早已被收割，露出褐色的土地，等待着冬日的休憩。
他的思绪却飞得更远，飞向海客描述的遥远大陆，飞向那些可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金黄纺锤和巨大块茎。
他听着身边少年充满烟火气的絮叨，看着他因为期待而闪闪发亮的侧脸，心中那份关于“更丰饶未来”的计划，变得更加清晰而坚定。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晏放在膝盖上、因为兴奋而微微蜷起的手。
林晏的絮叨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抬头看向谢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反手更紧地握了回去，继续畅想着他的京城点心。
车轮滚滚，载着沉甸甸的行囊，载着满满的功绩，载着来自遥远海外的希望种子，也载着两颗紧紧相依的心，驶向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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