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鳌岛上,万仙欢腾。
那震天的欢呼声,如同实质的声浪,卷起千重云海。每一个生灵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通天立于碧游宫主峰之巅,俯瞰着下方,感受着那股汇聚而来虽驳杂却磅礴气运,心中豪情万丈。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截教,才算真正拥有了扎根于这片洪荒大地的根基。
他转过身,看向身旁那位自始至终都只是平静地含笑看着一切的挚友。
“钟离,”他郑重地说道,“此番大恩,通天铭记于心。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钟离微微摇头,他的目光越过通天的肩膀,望向了西方天际,“比起我这微末之功,你接下来,恐怕还有两位‘客人’要应付。”
“客人?”通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刹那间,混杂着悲苦又带着一丝焦急与渴望的气息,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是他们?”通天眉头微蹙,“他们来东海作甚?莫不是也想来我这金鳌岛,分一杯羹不成?”
钟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
洪荒西方,须弥山。
这里依旧是一片贫瘠。
道魔之争时被罗睺引爆的灵脉,如同大地上永不愈合的伤疤,至今仍在不断向外逸散灵气。狂风卷起黄沙,吹拂着光秃秃的山岩,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空气中,灵气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吸入满腔的沙砾与绝望。
就在这片不毛之地的中央,一座同样朴素的道场内,两道身影,正相对而坐,面容之上皆是化不开的愁苦与无奈。
正是接引与准提。
“师兄……”准提道人看着东方冲天的圣人威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女娲造人成圣,太清立人教成圣,如今连元始与通天也于同日证道,立下阐截二教!东方玄门气运已如日中天,五圣并立!”
“唯独我西方……师兄!再不想办法,我西方,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
接引道人闻言,睁开双眼,眼中是比准提更深沉的悲苦。
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师弟,我何尝不知?只是……我西方贫瘠,无有灵宝镇压气运,亦无有功德教化之机。我等……又能奈何?”
他们的处境,比三清艰难了何止万倍?
三清乃盘古正宗,身负开天功德,天生便是气运所钟。而他们,虽同为紫霄宫中客,但生于西方,脚下的这片土地,更是被罗睺毁得一干二净。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功德,没有气运,他们空有成圣之基,却连叩开圣人门槛的敲门砖都找不到。
“不!一定还有办法!”准提的眼中闪过近乎偏执的决绝,“师兄,你我当初为何要拼了命的去紫霄宫听道?为的,便是要渡尽这世间一切苦厄,让西方大地恢复如初,所有生灵都能脱离苦海!这便是我们的道,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接引,“如今,洪荒众生只知玄门,只知昆仑与金鳌,我西方大地地脉损毁未修复,还有多少人记得。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向这天道,许下宏愿!”
“宏愿?”接引的身体微微一震。
“对!宏愿!”准提带上了一丝狂热,“既然此方天地,不降功德于我西方,那我等便自创功德!我等,便在此立誓!以我西方教的未来,以你我二人的道果为抵押,向天道……借一份成圣的功德!”
“借功德?!”接引被师弟这异想天开的说辞吓得猛然起身,失声道:“师弟!你……你疯了?!向天道借贷,一旦立下,若日后无法偿还,你我二人,必将道果崩碎,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啊!”
“那又如何?!”准提双目赤红嘶吼道,“师兄!你看看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你听听这西方大地上,无数生灵在贫瘠与绝望中的哀嚎!”
“若是我等今日不搏,我西方将永无出头之日!与其在这无尽的等待中坐化,还不如……赌上一切,为西方搏一个未来!”
准提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接引的衣袖,“师兄!我准提,宁可为道而死,也绝不愿……无为而活!”
是啊……
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除了这条命和这颗向道之心,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好!”接引缓缓地站起身,脸上的悲苦之色尽数褪去。
“师弟!便依你所言!今日,你我师兄弟二人,便以己身为这贫瘠的西方,开辟出一条通往极乐的通天大道!”
说罢,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同时迈步走出了道场,立于须弥山之巅。
接引首先开口,其声悲悯,响彻寰宇:
“天道在上!吾乃西方接引!今感众生沉沦苦海,不得解脱,愿发下大宏愿!”
“第一愿:设我得佛,国有地狱、饿鬼、畜生者,不取正觉。”
“第二愿:设我得佛,国中天人寿终之后,复更三恶道者,不取正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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