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沉默中,独自咀嚼着这份选择所带来的、远超预期的苦涩代价。
“呵……”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从他唇边逸出。
他抬起手,不是砸向控制台,而是疲惫地、用力地按压着自己的眉心,仿佛想将某些翻涌的情绪强行按回心底。
“不能让……”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共和国的悲剧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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舷窗外扭曲的流光骤然平复,熟悉的星图重新定位。
三艘火种战舰引领着沉默的舰队,驶回人类疆域的边缘。
没等叶天调整呼吸,两道通讯请求几乎同时亮起——来自青鸾号的信号稳定而克制,来自狂雷号的请求则带着不容忽视的执着。
叶天沉默片刻。
“远瞳,接通吧。一起。”
「遵命。」
全息影像展开,李青冥和石破天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舰桥上。
李青冥依旧保持着完美的仪态,只是眉宇间少了那份吟风弄月的闲适,多了几分沉郁。
石破天则直接许多,双手抱胸,浓眉紧锁,战甲上还带着未清理的能量焦痕——那是镇压舰内叛乱时留下的印记。
三人隔着星海对视,空气凝滞。
最终还是石破天打破了沉默,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罕见的疲惫
“叶小子……他娘的,这仗打得……真憋屈!”
他没有质问,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无处发泄的郁闷。
他理解叶天的选择,理解“晨曦共和国”的教训,但亲手将枪口对准不久前还并肩的同伴,这种感受与和虫族厮杀截然不同。
李青冥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划过,声音低沉
“叶兄,非是质疑你的决断。‘晨曦’前鉴不远,我等都明白其中利害。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恰当的词语,最终带着一丝苦涩开口
“只是那份‘洛迦之梦’太过美好,映得我等手中的刀锋……格外刺眼。”
他的目光扫过叶天,带着了然,也带着一丝同为执刀者的复杂共情
“学院那边,威廉一派想必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应该不会在乎‘晨曦共和国’的教训,只会大肆渲染我们‘屠戮无害文明’、‘镇压内部异议’。”
石破天重重哼了一声,拳头攥紧
“那群躲在后面的软蛋!真要是在战场上,老子……”
“破天”
李青冥打断他,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叶天身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叶兄,我们需要的不是内讧,而是一个共识,一个面对外界诘难时,统一的说法。”
他的意思很明确:事情已经做了,后悔无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内部,一致对外。
两道目光,一道带着未散的憋闷却依旧选择信任,一道冷静地着眼于接下来的风暴,同时落在叶天身上。
他们不是来质问对错的,他们是来寻找主心骨,确认这支刚刚经历过内部流血的舰队,未来将驶向何方。
叶天看着两位同伴,他们眼中没有怀疑,只有经历冲击后的些许迷茫,以及更深的、基于现实利益的联结。
他深吸一口气,那沉重如山的负罪感依旧在,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出方向。
“功过,是非,”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来承担。”
他目光扫过两人
“至于说法……很简单。洛迦文明精神污染特性确凿,引发舰队内部大规模叛变。我为保全舰队整体,不得已采取断然措施。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李青冥眼神微动,缓缓点头
“……明白了。”
石破天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胸甲
“行!老子跟你一起扛!”
短暂的交流,没有矫情的安慰,没有推卸责任。
三人之间那因鲜血与毁灭而一度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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