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萧景启程那日,金凤凰亲自送至山庄大门,反复嘱咐随从阿阑要照顾好主子。又一要叮嘱周萧景在外多顾惜身子,眼底的不舍浓得化不开。
直到周萧景的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金凤凰才缓缓收回目光,方才的不舍瞬间被冷淡取代,转身对身后的贴身丫鬟冷香道:“去把张医师请来,就说我近来睡不安稳,请他来瞧瞧脉。”
张医师是周家特聘的医师,最懂拿捏分寸。
待张医师到的凤凰阁,与金凤凰相互客套后,张医师将四指搭在金凤凰的腕脉上,垂着眼睑,凝视诊脉。
半盏茶后,张医师收回手,道:“大奶奶气血虚浮,是思虑过重所致。”张医师斟酌着开口,“需得静心休养,再辅以药膳调理才是。”
金凤凰却不想听这些,直言问张医师:“张医师,我这身子可还能再孕子?”
“大奶奶,您想孕子?”张医师抬眼看向金凤凰。
“唉!”金凤凰轻叹一声,一边往下理了理袖口,一边说道:“自五年前痛失一子,我的肚子便再无动静。如今老爷年已四旬,我也一日日年长,实在急盼能再生个孩儿,好续承周家山庄的香火。”
张医师忙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奉承:“从大奶奶这脉象瞧着,您的身子骨康健得很,竟与未生养过的娘子相差无几。您若想再添子嗣,原是不难的事。待我为您开一副调理兼促孕的方子,每日按方服用,连服七日,保管下月大奶奶定能怀上喜脉。”
听了张医师这番笃定的保证,金凤凰心下顿时大喜,脸上漾开笑意,当即吩咐冷香:“带张医师下去开方抓药,再取五两赏银给他。”又转向张医师,语气满是期许:“便借您今日吉言,若下月我真能怀上,定以重金酬谢!”
“大奶奶客气,定能如您所愿!”张医师告辞,随冷香去偏房开处方。
望着张医师出门去的身影,金凤凰勾起嘴角,眼里是成竹在胸的谋划。
“暖香,传仓房的阮管事来一趟。”金凤凰吩咐丫鬟暖香。
“是,大奶奶!”暖香领令,一步不停地去往仓房唤来阮文昌。
阮文昌自入了周家山庄,日日在仓房料理杂事。那仓房虽非雅室,却也日晒不着、雨淋不到,加之周家山庄的饭食素来丰厚,不过半年有余,阮文昌竟养得愈发俊朗白皙,眉宇间的清隽之气也更盛了几分。
“在下请大奶奶万安!”阮文昌步调沉稳,气质儒雅,进厅向金凤凰作揖请安。
金凤凰已多月未见这表弟,印象里阮文昌还是初进周家山庄时的模样。时隔半年,眼前的阮文昌神采俊隽,金凤凰抬眼乍见,怦然心动,脸颊竟不由自主飞起两片红云。
“表弟不必多礼,看坐!”金凤凰的语调不自觉地软了几分,音色里透着一丝娇媚。
阮文昌依言落座,目光始终落在地面,不敢与金凤凰对视。
厅内熏着清雅的兰花香,混着金凤凰身上淡淡的脂粉气,悄然漫过鼻尖,阮文昌喉结微动,只觉空气都比往日滞重几分。
金凤凰的目光黏在阮文昌身上。见他鬓角发丝打理得整齐,月白长衫虽非锦缎,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衬得阮文昌肩背挺拔,倒比庄里那些粗莽的护院顺眼百倍。
“表弟在仓房做事,可还习惯吗?”金凤凰关心道,“我听周管家说,上月暴雨冲了西仓的墙角,是你带着人连夜修补好的。周管家在我面前将你大夸了一顿,说你做事尽责尽心。”
阮文昌闻言抬头,脸上带着一抹羞涩,拱手道:“大奶奶谬赞了。在下蒙大奶奶收留,能在周家山庄安身,理当为山庄效力,不敢谈尽心二字。”话虽恭谨,语气却带着几分疏离,像是刻意与大奶奶保持着距离。
金凤凰见阮文昌这般拘谨,嘴角笑意深了些,却故意叹了口气:“说起来,我这身子近来总不大爽利,方才请张医师来看,说是思虑过重,需得静养。可庄里琐事繁多,丫鬟们粗手粗脚的,倒没个能贴心伺候的人。”
顿了顿,金凤凰目光灼灼地看向阮文昌:“表弟心思细,又知冷热。我想着,往后你初一、十五,来凤凰阁兼差两日,帮我打理些笔墨。”
既然是主子的吩咐,阮文昌自是只能顺从,起身躬身应道:“在下听从大奶奶的安排。”
金凤凰见阮文昌应得干脆,满意地勾起嘴角:“既如此,你今日便先回去,明日就是初一,你一早来凤凰阁当值即可。”又转头吩咐丫鬟暖香,“暖香,你去取两件新长衫,再拿些碎银,给表弟添些新衣新物。”
暖香应声而去,阮文昌受宠若惊,欲推辞:“大奶奶厚待,在下感激不尽,怎好再受这般赏赐?”
“表弟不必见外。”金凤凰打断阮文昌的话,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你既来凤凰阁兼差,衣着体面些也是应当,莫要让旁人看轻了去。”顿了顿,金凤凰的目光落在阮文昌垂着的眼睫上,声音压得更低,“往后在我身边,不必这般拘谨,你我原是亲眷。”
阮文昌喉结又动了动,终究没再拒绝,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大奶奶。”
待阮文昌带着新衣和碎银出了凤凰阁,冷香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来,见金凤凰正望着窗外的石榴树出神,忍不住问道:“大奶奶,您当真要让阮管事来凤凰阁兼差?他毕竟是外男……”
金凤凰收回目光,接过汤药却没喝,只用汤匙轻轻搅动着,面色毫无表情:“他是我的娘家表弟,心思纯良,又懂分寸,比那些藏着掖着的人可靠多了。”
说罢,金凤凰仰头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舌尖还残留着药味,脸上浮出一抹别有用心的浅笑来。
窗外的石榴花开得正艳,红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是撒了一地碎红。
次日一早,阮文昌便穿着新的月白长衫来到凤凰阁上值。
阮文昌身形挺拔,眉眼清俊,站在廊下向金凤凰请安时,连晨光都似温柔了几分。
金凤凰让阮文昌在书房整理笔墨,自己则坐在窗边看书,目光却时不时落在阮文昌忙碌的身影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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