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里面的几个粗粮馒头，王桂兰嘴角撇了撇，对李来娣的行为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但也没吱声，她不是她婆婆，说了能有点用，自己说了只会被骂。
李来娣手又使劲儿的又往里塞了塞，生怕被桑晚她们几个给发现了，再抢了去。
她们这里一边防着桑晚几个，一边又忍不住，竖着耳朵，听着村口的方向，有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各个心里焦急地等着何翠花能从何家，带回什么好消息。
可这会儿村口一点都没看到何翠花的影子。
王桂兰忍不住又问：“奶，你说我婆婆……她能要来钱吗？”
“不知道！”李来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要不来，老娘就亲自上门去撕了那个不安分的狐狸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灶膛里的火，忽明忽灭。
锅里的野菜糊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一股子苦涩的、难闻的味道。
可院子外面，始终静悄悄的。
等到日头都快要过了晌午，她们肚子不停咕咕叫的时候，锅里的野菜糊糊都快熬成一锅浆糊了，他们想象中，还会跟前几天过来抢饭吃的桑晚姐妹四个，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哼！算她们识相，不敢再来找晦气了吧。”
李来娣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接着说道：“你把灶膛里的柴火熄掉，李翠去收拾桌子，准备碗筷。”
王桂兰一边拿出灶膛里多余的柴火，一边奇怪的问，“奶，你说那个疯丫头今天又憋着什么坏呢？”
“管她憋什么坏！”
李来娣把锅铲往锅沿上“哐当”一敲，“饿死她们才好！开饭！”
最后，桑家众人只能围坐在饭桌前，面对着一盆黑乎乎地剌嗓子眼的野菜糊糊，和几个能当石头使的硬邦邦地粗粮馒头，相顾无言。
饭桌上，个个一副死了亲娘老子的表情，没一个人开口，气氛阴沉沉的。
扶着腿，坐在桌边，用筷子不停戳着碗里的野菜糊糊的桑银贵，看着眼前这猪食一样的饭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带着觉得自己的腿都感觉更疼了。
他捂着自己那条还肿着的腿，有气无力地对李来娣说：
“奶……你说我妈，她能要来钱吗？”
他现在，就指望着何翠花能从何家那儿弄点钱回来，好歹给他买点肉，熬点骨头汤补补。
李来娣一听这话，一口一口喝着糊糊的耷拉下去的脸，瞬间就来了神采。
“那当然能！也必须能！”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嗤笑，
“你妈那个好侄女，你的好表姐不要脸，把我们家搞成现在这副德行，她要不管，老娘就让何家管，要不然就让他们街坊邻居看看，他们老何家出了个什么不要脸的东西。”
王桂兰也赶紧凑趣，“就是，我婆婆那么有本事，她那张嘴皮子，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利索着呢，咱那表姐想要进咱们老桑家，还不得乖乖把钱掏出来？”
她咽了口唾沫，“到时候，让大哥大嫂去镇上割几斤五花肉，再称二斤排骨，给咱爷奶和光宗也好好开开荤。”
“对！”桑银贵也来了劲儿，“还要买麦乳精，我得好好补补。”
“大海也得喝！”
李来娣立刻接上话，后又一脸宝贝地看着她那个胖乎乎的抱着粗粮馒头啃得的桑光宗，“我大重孙光宗也得喝麦乳精，好长得白白胖胖的。”
只有躲在一边角落，默默喝着野菜糊糊的李翠，眼底闪过怨恨，又在转眼间消失个干净。
却在下一瞬，偷偷拿出一个粗粮馒头，掰开成两半，在众人没注意间，塞进两个孩子碗中糊糊底，示意她们快吃。
大丫和二丫两人借着母亲的遮挡，在另一边热火朝天底讨论中，大口大口地用力咀嚼，快速吞咽。
要是被太奶奶或者奶奶看到，她们又要少不得一顿打骂了。
“妈，到时候钱要回来，把我带到镇上卫生院好好地看一下手，我不想变成残废。”桑大海听着众人唾沫横飞的讨论，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开口要求。
“治，当然要治。”李来娣拍板，“你和银贵，你们叔侄俩到时候一起去给大夫好好瞧瞧，不能落下病根。”
她拍拍桑大海和桑银贵的手，“你们俩，都是能干的孩子，我和老头子以后啊，还等着你们给养老呢。”
桑大海连忙承诺，“爸妈，你们放心，只要手治好了，以后儿子继续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李来娣满脸带笑，“哎……妈信你，信你。”
就连一边用馒头沾水吃，一边冷着脸的桑全才，也露出满意的笑脸。
王桂兰一看这情况，脸上带着笑，“爷奶，你们放心，咱们家银贵，也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看桑银贵没应和，脚下用力踢了他一脚，桑银贵疼得差点大叫出声，好不容易忍了下来，对着两老承诺，“对，孙儿会跟二叔一样，好好孝顺爷奶的。”
这边聊得开心，又聊起钱要回来，除了治伤，买些营养品，还够不够买些其他的东西。
仿佛那笔还不知道在哪儿的钱，已经揣进了他们的口袋。
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暂时忘记眼前的窘迫，和嘴里那难以下咽，还带着苦涩味的……野菜糊糊。
老宅在做饭的时候，母女五个所在的破败的小院子里，传出阵阵银铃笑声，还有破旧的小厨房里传出的做饭的声音。
伴随着微风吹过的空气里，萦绕着一股能让人幸福到骨子里的……肉香味。
温馨的令人忍不住驻足。
那只肥硕的野兔，已经被二妹桑露巧手剥皮洗净，剁成小块，和早上刚采回来的新鲜香菇、黑木耳一起，在破旧的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
桑露听了大姐的话，小心翼翼地，又往汤里放了一小截散发着药香的黄芪。
浓郁的肉香、菌菇的鲜香和草药的清香，三种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浓郁霸道的，能馋哭隔壁小孩的香味。
好在她们家四周，没什么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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