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杀意，强行压了下去。
然后，对着村长赵建国，用一种委屈又疲惫，还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开了口。
“村长。”
“分家这事，我想提前。”
赵建国顿时一愣，眼里闪过惊喜。
跟王家斌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案，这桑家的事，说到底不就是老宅和二房不和吗。
分家过后，应该就不会再出幺蛾子了吧。
于是，赵建国和王家斌一起点头，“好好好，你们天天这么针尖对麦芒的，也不是个事，还是分了好。”
“但是……”
桑晚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
“……我丑话说在前头，该是我们的东西一样不能少，尤其是我们二房的户籍。”
“桑大海要是不想搬出老宅，跟我们一起过日子也行。”
“让他拿出一百块钱来，跟我妈离婚，当然他们离婚后，我们四姐妹是要跟着我妈的。”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谁能想到，这年头，还有女儿让母亲离婚的？
而且听桑晚的语气，还想要让冯玉兰自己立户，然后带着桑家二房四个丫头一起离开。
简直离经叛道。
桑全才那个老东西，能答应才怪。
桑晚才不管周围的议论声，继续说道，“要是不同意，也行……”
“……那就拖着呗，”桑晚瞥了何翠花一眼，“反正我们又不着急，就怕有些人的肚子，等不及了。”
“当然，他要是不同意离婚，也舍不得给钱，那我们就不分家了。以后只要我有空，我就去老宅好好的逛逛。”
她将好好两字，加了重音。
“顺便看看，真正的野种，生出来是什么样儿的？！”
不等赵建国说什么。
她又接着道，“还有，村里有些八婆的嘴，要是管不住，再有下一次，不管是谁，只要敢往我妈和我们姐妹身上泼一句脏水……”
“……到时候，就别怪我，不给您这个村长，留面子了。”
至于葛婶子说的赔偿，她虽说不稀罕，但还是得要。
“哦，对了村长，还有她们三人污蔑我和我妈的事，该赔钱赔钱。”
“要不然，我就把她们三家的几人之间，那些不可言说的花花事，透个底朝天。”
“要是不服气，要报公安，也没事。”
“毕竟他们三家的流氓罪可比我打人的罪，重多了。”
桑晚轻飘飘的却又带着致命威胁的话，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大槐树下这片本就波涛汹涌的人心里。
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整个场面，陷入一片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中。
不管是何翠花，刘寡妇还是张老婆子，三人本就一脸血糊又惨白的脸，更是“唰”的一下，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至于一众看戏的人嘛，一开始，大家只是被她的暴力和疯劲儿给吓住了。
可现在……
她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咯吱一声，打开一些村民记忆深处，那扇关于桑晚邪门的记忆大门。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记性好的婶子，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人惊呼道：
“哎，我想起来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些天，冯玉兰刚出事那天。”
“桑晚这丫头，是怎么知道桑大海下药的事的？！”
旁边的人一愣：“咋知道的？”
“是鸡啊！”
那婶子说得活灵活现，“是她家那只老母鸡，把桑大海对冯玉兰下药害她的药包翻出来的。”
“你们都忘啦？！”
经她这么一提醒，当时在场的人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唤醒了。
“对对对，那时她就对着那鸡‘咯咯哒’叫了两声，那鸡就跟听懂了人话似的，自己跑去柴火堆里，把那包红花给刨出来的。”
“确实是她家那只老母鸡，那会儿咱们都觉得邪门，我还冒了一身鸡皮疙瘩呢。”
“当时场景瘆的很。”
“现在想想，这……这哪是巧合啊。”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我的天，你不说我都没往一块儿想。”
这个念头，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所有人心底的恐惧。
紧接着，另一个刚从村西头跑来看热闹的男人，也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补充道：
“何止是鸡啊。”
“你们忘了前几天的一大早，桑胡氏那个婆娘，是怎么跑到桑家老宅去撒泼的吗？！就跟疯了一样。”
“她可是满村嚷嚷，说她们家……招了黄大仙了。”
“说是一大群黄皮子，把她们家炕给围了，足足瞪了他们一宿。说是……警告他们，不该欺负桑晚她们孤儿寡母！”
“现在想想，这黄大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桑胡氏去欺负了桑晚她们之后就来了……”
“这……这不会也是……”
他话没说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
“嘶——”
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大槐树下此起彼伏。
如果说，指挥母鸡，可能是巧合。
那连山上的黄大仙，都出来替她“撑腰”了呢？！
现在，又能对这三家屋里头，那些见不得光的花花事，了如指掌。
这……
这哪里还是个普通的疯丫头？！
这分明是有“神仙”在背后护佑啊。
人群里，几个刚才还跟着起哄，说了几句风凉话的婆娘，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就往人群后面缩了缩。
“我的天，这丫头，不会真有后山上的山神在保佑吧？”
“这也太吓人了，以后可千万不敢在背后，乱嚼她们家的舌根了……”
“谁知道她还会不会知道点别的什么啊？这谁家没点秘密什么的，万一哪天，她看我们不爽了，直接把大大小小的事，抖出去……”
“呸！”
葛婶子朝人群里呸了一声，“桑晚这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人好着呢。”
“要不是被欺负的狠了，她犯得着吗？不够浪费时间的。”
“你们只要不乱嚼舌根，晚丫头才不会找到你们头上。”
众人心有戚戚。
看来人真的不能做坏事。
人在做天在看，这话一点不像是空穴来风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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