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失重感如同永无止境的噩梦。裂谷翻涌的混乱能量乱流撕扯着泰坦巨大的躯体,幽蓝的装甲在电离电弧的舔舐下发出濒死的哀鸣。林薇将自己和罗福死死固定在泰坦胸甲的能量凹槽内,巨大的过载G力几乎将她的骨骼压碎。耳边只有能量乱流狂暴的嘶吼和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
“护盾…失效…结构…损伤加剧…”泰坦的轰鸣断断续续,视界内代表自身状态的虚拟模型被大片的警告红色覆盖,左肩的贯穿伤如同溃烂的伤口,能量回路闪烁着不祥的脉冲。
豆丁的种子被紧紧吸附在凹槽壁上,嫩绿光芒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信号灯:“能量…太乱了…无法…扫描底部…深度…未知…冲击…预备…!”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瞬息,也可能是永恒——下方的黑暗骤然被一片幽暗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覆盖的岩壁取代!
轰——!!!!!
泰坦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击在倾斜的岩壁上!巨大的动能瞬间转化为毁灭性的撞击波!覆盖着苔藓的岩石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崩裂、塌陷!金属装甲与岩层摩擦,迸发出刺目的火花和震耳欲聋的巨响!泰坦在巨大的惯性下沿着陡峭的岩壁向下翻滚、滑行,如同失控的流星,碾碎一切阻挡之物!
剧烈的颠簸和撞击几乎让林薇昏厥。她咬破舌尖,浓烈的血腥味和剧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双臂如同铁箍般护住罗福的头颅和胸口。每一次撞击都让她感觉内脏移位,耳膜轰鸣。
终于,滑行的速度在连续的剧烈碰撞中减缓。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和金属扭曲的呻吟,泰坦庞大的身躯以一个扭曲的姿态,卡在了一片相对平坦、布满巨大碎石和断裂管道的地带。裂谷底部翻涌的混乱能量流在头顶数十米高处呼啸,留下相对平静却异常压抑的黑暗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蚀、臭氧和岩石粉尘的味道。
死寂,瞬间降临。只有泰坦机体内部受损能量回路发出的不稳定嗡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咳咳…”林薇剧烈地咳嗽起来,口腔里满是血腥和尘土的味道。她艰难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透过防护面罩上沾染的血污和灰尘,扫视着这片深埋于地壳之下的死亡领域。巨大的、断裂的金属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横亘在苔藓覆盖的岩壁之间。地面堆积着厚厚的锈蚀尘埃和一些无法辨认的金属残骸。光线极其微弱,只有那些散发着幽蓝色或惨绿色微弱磷光的苔藓(Luminus Metallophage Moss – 一种以金属氧化物为食的共生真菌),勾勒出废墟狰狞的轮廓。
“扫描…环境…”泰坦的独眼艰难地亮起,湛蓝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扫描光束在黑暗中摇曳,“深度…约…地下…一万七千米…大气…成分…复杂…高浓度…惰性气体…金属微粒…低氧…存在…未知…有机…侵蚀孢子…威胁…等级…中…”
“有机孢子?”豆丁嫩绿的光芒扫描着空气中漂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尘埃,“见鬼…是‘啃铁菌’(Ferrovora Spora)!这玩意儿最喜欢钻能量回路和弱化装甲接缝!傻大个,快检查你的伤口!”
【检测…左肩贯穿伤…外部装甲…严重破损…内部…能量回路…暴露…啃铁菌…活性孢子…附着率…上升中…预估…侵蚀效率…每小时…0.3%…装甲强度…】 泰坦的警报带着金属的冰冷,“自身…能量储备…23.8%…维生系统…最低功率…维持中…行动能力…严重受限…无法…脱离…当前…位置…】
“罗福…罗福怎么样?”林薇顾不上自身的伤痛,挣扎着检查怀中依旧昏迷的男人。他的呼吸微弱但平稳,皮肤下那些狰狞的紫痕在脱离盖亚核心的近距离辐射后,暂时恢复了沉寂,如同沉睡的伤疤。但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体温低得异常。
【生命体征…微弱…稳定…深层意识…受创…逻辑污染…压制状态…但…根源…未清除…】 泰坦扫描后得出结论,“【急需…医疗…维生…支持…当前…环境…无法…提供…】”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林薇。深埋地底,泰坦重创,罗福濒危,豆丁虚弱,艾娃永眠…头顶是致命的能量乱流和未知的追兵。他们如同坠入深渊的困兽。
就在这时,泰坦那受损的、不断闪烁着杂波的扫描光束,猛地定格在废墟深处一个方向!
【检测到…异常…能量读数…微弱…但…稳定…】 【频率…识别…非盖亚…非北极星…】 【匹配…数据库…0.01%…接近…古代…轨道…运输载具…‘星梭’…动力场…残留…】
“古代运输载具?!”豆丁的嫩绿光芒陡然亮了几分,“这里有星梭遗迹?不可能!那玩意儿早就绝迹了!傻大个,你是不是逻辑回路被孢子啃短路了?”
【信号源…距离…七百米…方位…11点钟…岩壁后方…存在…大型…金属…空腔…结构…】 泰坦的独眼死死锁定那个方向,轰鸣声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笃定”,【能量特征…稳定…无…主动威胁…存在…维生…系统…反应…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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