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小小的“垃圾号”瞬间陷入鸡飞狗跳的状态。皮特钻进引擎室,传来阵阵痛苦的咒骂和金属敲打声。根叔庞大的身躯挤在舱门口,藤蔓手臂挥舞着矿镐,艰难地撬着坑壁上坚固的暗紫色结晶。星尘则搬了把椅子坐在笼子前,手里端着那把嗡嗡作响的“瞌睡虫”,机械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笼子里的罗福,嘴里还喋不休:
“嘿!金人儿!听得懂吗?星际通用语?古高等地球语?或者…呃…金子语?”他歪着头,“眨眨眼表示听懂?或者举举手?或者…给哥们儿吐个金币出来?”
笼子里毫无动静。罗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洞得让星尘心里发毛。
“好吧…看来是个哑巴金古董…”星尘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枪口却始终没放下,“我说,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天神下凡?机器人?还是某种…呃…长得特别值钱的外星蘑菇?皮特那破扫描仪说你体温是绝对零度?唬谁呢!绝对零度早把你冻成渣了!肯定是仪器坏了…”他自顾自地嘀咕着。
时间在“垃圾号”的吵闹和引擎的喘息声中悄然流逝。根叔吭哧吭哧地挖回了几块拳头大小的暗紫色结晶。皮特终于让引擎发出了相对稳定的咆哮(虽然听起来像得了哮喘)。莉莉丝船长则对着星图抓耳挠腮,计算着返回最近的“自由港”补给站的路线和燃料消耗。
罗福始终安静地待在笼子里。他尝试着动了动被拖网缠住的手指,熔金的指尖轻易地就将坚韧的合金丝网融化、撕开了一个小口。这个动作很轻微,并未引起星尘的注意。
他看着那个穿着亮银色紧身皮衣、头发像紫色火焰的年轻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和时不时对着空气做出的夸张手势。 他看着那个绿皮肤的小个子抱着一堆零件在狭窄的通道里摔跤,发出尖利的咒骂。 他看着那个如同移动小山丘、覆盖着苔藓藤蔓的庞然大物小心翼翼地捧着几块紫色的石头,像个捡到宝贝的孩子。 他看着那个嘴里叼着熄灭雪茄、头发乱糟糟、眼神锐利又带着点疲惫的女人,在驾驶舱里对着闪烁的屏幕咆哮。
吵闹。 混乱。 无序。 充满了低效的能量运转和脆弱生命体的奇怪行为。 和他空白的意识中残留的某种…冰冷、死寂、宏大而悲伤的“印象”截然不同。
【…声音…】 又一个意念碎片飘散出来。 【…颜色…】 【…混乱…】 【…但…不…冰冷…】
这次,星尘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笼子:“老大!皮特!根叔!他…他又‘想’了!他说混乱!不冰冷!”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笼子。
莉莉丝船长叼着雪茄,眯着眼睛走近笼子,隔着粗大的合金栏杆,审视着里面那个依旧眼神茫然的熔金身影。“混乱?不冰冷?”她重复着,突然嗤笑一声,用雪茄屁股敲了敲栏杆,“小子!这里是我的船!‘垃圾号’!混乱是我们的座右铭!冰冷?那是外面那个鬼地方!在这里,只有机油味儿、汗臭味、根叔的腐殖质味儿和燃烧的信用点渴望!”她凑近栏杆,盯着罗福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值多少钱?或者…你能做什么?”
罗福熔金的眼眸倒映着莉莉丝船长那张带着疤痕、写满市井与冒险的脸。他似乎在努力理解她话语的含义。值钱?做什么?
他缓缓抬起那只撕开小口的手掌,熔金的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熔金色能量涟漪,如同投入水潭的石子,以他的指尖为中心无声荡漾开来。
涟漪拂过笼子旁一堆散落的、报废的金属零件。 奇迹发生了! 扭曲变形的金属如同拥有了生命,在熔金光晕的包裹下,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肉眼可见地自行复原、拉直、表面锈迹迅速剥落,露出崭新的金属光泽!几个断裂的接口甚至自动重新熔接在一起!
不到五秒钟,一堆废铁变成了一小堆码放整齐、闪烁着崭新寒光的标准配件!
货舱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皮特张大了嘴巴,护目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下面呆滞的绿豆眼。 星尘的机械眼停止了转动,红光定格。 根叔忘记咀嚼,巨大的树洞嘴巴微张,藤蔓手臂僵在半空。 莉莉丝船长嘴里的半截雪茄再次掉了下来,砸在甲板上滚了几圈,她也浑然不觉。
四个人,八只(根叔算三只)眼睛,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盯着地上那堆焕然一新的金属配件,然后又猛地转向笼子里那个静静收回手指、眼神依旧茫然空洞的罗福。
沉默持续了足足有十秒钟。
“妈…的…”莉莉丝船长第一个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神中的贪婪光芒瞬间暴涨,如同发现了一颗行走的钻石行星!“点铁成金…不…点废铁成新…修复…神迹?!”她猛地扑到笼子前,双手抓住冰冷的合金栏杆,声音激动得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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