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的脖颈被短刃划开的瞬间,他听见骨骼与怨气崩裂的脆响,青灰色的躯体像被戳破的泡馍,“嗤”地散作千万道黑丝,最后一缕幽绿鬼火撞在他额角,留下个焦黑的印记。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后背被断戟划破的伤口正火辣辣地渗血,混着冷汗在腰间洇出暗红的痕迹。
喉咙里腥甜翻涌,他却顾不上擦嘴角的血,目光死死钉在脚边的残碑上——那行古字的笔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凡者踏狱,神明陨落”八个字像被刻进了他的视网膜,每一笔都在叩击他的灵海。
“师公说这短刃藏着执念……”
他低头盯着掌心的短刃,刀身的血锈不知何时剥落殆尽,露出幽蓝的底色,纹路竟与九狱塔第一层的刻痕如出一辙。
体内那股冷冽气息还在翻涌,从丹田直贯天灵盖,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恐惧,是某种近乎饥渴的战意,像有团火在骨髓里烧,要他握紧刀,继续向前,继续斩。
“咔嚓——”
碎石摩擦的轻响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未等转头,后颈的汗毛已根根竖起。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肋骨,连伤口的痛都被压了下去。
“有人。”他在心里默念,右手悄悄摸向短刃的刀柄。
这方天狱里不该有其他活物——老祖说过,每座天狱试炼只容一人,但风无痕进去时袖中滑落的鳞甲、白芷欲言又止的眼神突然在脑海里闪回。
他想起昨夜矿洞塌方前,师公咳着血塞给他短刃时说的话:“这刀能掀了那塔的盖子……但盖子底下,藏着要你命的东西。”
九狱塔在丹田处再度轻颤,这次的震动比之前更急,像在敲警钟。
林渊能清晰感知到,塔身上原本晦涩的纹路正逐一亮起,第一层的门扉后似乎有什么在抓挠,想要冲出来。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的伤口因紧绷的肌肉渗出更多血,血腥味在鼻腔里扩散,反而让他的感官愈发敏锐。
脚步声更近了,是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不轻不重,像是刻意放轻,却又带着种势在必得的从容。
林渊甚至能听见对方衣料摩擦的窸窣——是件质料不错的外袍,可能绣着云纹,或者镶了金边?
他没敢回头,余光瞥见左侧十步外有堆齐腰高的乱石,阴影里还斜插着半截断矛,刚好能遮住身形。
“不能硬拼。”他咬着牙,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方才撕裂巨兽已耗光了体内大半灵气,九狱塔的力量虽强,却像无根之水,他根本摸不清能调用多少。
若来者是敌人……他想起宗门大比时,内门弟子用的追踪符、锁魂钉,后背的冷汗顺着伤口往下淌,“先躲,看清对方来路。”
他攥紧短刃,指尖的血珠滴在地上,在焦土上晕开个小红点。
脚步声停在了五步外,他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平稳,绵长,像个惯于杀戮的人。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对方会直接动手,但下一刻,那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青铜:“林远?”
这声呼唤像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渊的手指在刀柄上猛地收紧——“林远”是他被废修为前的名字,除了师公和几个必死的仇敌,早没人这么叫他了。
他喉结动了动,想应,又怕中了圈套。
“别躲。”那人轻笑一声,“我知道你能听见。”
林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风无痕袖中滑落的鳞甲,想起老祖独眼里的灼光,想起白芷塞给他的银铃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九狱塔的震动突然加剧,这次他清晰“看”到,第一层的门扉后有团黑影在撞门,锁链断裂的脆响在识海里炸响。
“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的人已动了。
林渊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那道气息如影随形地压过来,像座山要砸下来。
他咬着牙冲向乱石堆,短刃在身侧划出半弧,带起的风卷得断旗哗啦作响。
最后一步跃起时,他后背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在落地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乱石后的阴影里,他缩成团,短刃抵在唇间,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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