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古色古香,一缕上好的沉香袅袅升起。
方天画亲自为苏砚沏了一杯大红袍,茶香四溢。
“苏同学,年少有为啊。”方天画将茶杯推到苏砚面前,笑容可掬,“廷皓那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心高气傲,在江海市输给你,是他技不如人,也是他人生中必要的一课。我这个做叔叔的,还要代他向你道个歉。”
他姿态放得很低,言辞恳切,仿佛真的是一位明事理的长辈。
苏砚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茶叶在水中舒展。
“苏同学这样的天才,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方天画继续说道,图穷匕见,“神京大学虽好,但终究是象牙塔,格局小了。我这里,有个不成敬意的建议。”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轻轻放在桌上。
“这张卡里有一个亿,没有密码。只要苏同学愿意主动退学,离开神京,这笔钱,就当是我们方家和你交个朋友。以苏同学的头脑,拿着这笔启动资金,无论做什么生意,都足以保证下半生衣食无忧,逍遥快活了。”
一个亿。
苏砚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了片刻的恍惚。他想起了过去十几年里,自己因为旁系身份,每个月只能从苏家领到那点微薄的生活费,连买一套好点的护具都要犹豫再三的日子。而现在,一个亿就这么轻飘飘地摆在了面前。
他笑了。
苏砚终于抬起眼皮,看着方天画,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然后才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拒绝呢?”
包厢里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方天画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他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但傲气,也需要有匹配的根基。一株长在悬崖边的野草,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变不成参天大树,一阵风就能让它粉身碎骨。”
他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目光落在窗外。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而有些人,穷尽一生,也只是在去罗马的路上。苏同学,你很聪明,应该明白,神京大学,不是你这种草根能待的地方。有些圈子,不是你有实力,就能挤进去的。”
“草根”两个字,他说得尤其清晰。
赤裸裸的威胁,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
说完威胁,他又换上了一副惜才的表情,将那张黑卡往苏砚面前又推了推。
“当然,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非常欣赏苏同学你的才能。只要你答应我两个小小的条件,不仅这个一个亿是你的,我还可以做主,让你成为方家的客卿,未来前途无量。”
他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离尹恩秀远一点。她不是你该惦记的人。第二,把你变强的秘密,告诉我们方家。”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威逼,利诱,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一套组合拳下来,换做任何一个心志不坚的年轻人,恐怕早就方寸大乱。
然而,苏砚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苏砚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茶不错。”
他丢下这三个字,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方天画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收起笑容:“苏砚,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走出这个门,就没有回头路了。”
苏砚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回去告诉方廷皓,有时间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不如多练练基本功。”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方天画耳中。
“别下次见面,还是一拳就倒。”
话音落下,他推门而出,再没有片刻停留。
包厢内,一片死寂。
方天画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的冰冷。
咔嚓……
他手中的那个名贵的紫砂茶杯,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诡异的是,茶杯并未碎裂,杯中的茶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冻结,没有一滴漏出。
他看着那道裂痕,就像看着苏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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