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汇聚了七十亿份不屈意志的【人间一念】,噬星之皇那顶天立地的阴影轮廓,第一次,做出了与苏砚完全相同的动作。
祂也缓缓抬起了手,伸出了一根由纯粹的“终结”法则所构成的、漆黑如墨的手指。
那指尖,没有任何光泽,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它只是存在于那里,就代表着宇宙的终极答案。
恒星的冷却,生命的腐朽,记忆的消散,时间的尽头。
一切喧嚣的,终将归于沉寂。
一切存在的,终将归于虚无。
这是无可辩驳的真理,是铭刻在宇宙根源的、最底层的代码。
祂的道。
【万物归墟】。
下一瞬,那根代表着“人间”与“生命”的光之指,与那根代表着“宇宙”与“死亡”的暗之指,在寂静的星海中,轻轻地、触碰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没有光与暗的湮灭。
仿佛是两滴不同颜色的墨水,同时滴入了一杯清水。
以那对撞的指尖为绝对的中心,一种最根本的“道”之侵染,朝着整个宇宙,疯狂蔓延!
一半的宇宙,被染成了极致的璀璨!
在那片领域里,无数星云在刹那间重生,恒星被重新点燃,破碎的星球在意志的伟力下重归完整。
能听到亿万种族在逆境中发出的第一声心跳,汇聚成撼动星河的共鸣。
那是一幅由七十亿份、乃至亿万份生命意志共同绘制的、永不停歇的、名为【众生绘卷】的无上图景!
而另一半的宇宙,则被染成了极致的死寂。
在那片领域里,燃烧的恒星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和热,化作冰冷的铁球。
所有关于它的传说、诗歌与文明记忆,都在同一时刻化作无意义的乱码,被彻底抹除。
物质在分解,法则在崩塌,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化为了虚无。
那是一曲名为【万物归墟】的、宇宙的最终镇魂歌。
【众生绘卷】与【万物归墟】。
生命与死亡。
存在与虚无。
两片代表着宇宙终极矛盾的领域,在这一刻,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峙。
紧接着,战争开始了。
不是能量的对轰,而是“道”的吞噬!
黑色的【万物归墟】领域,如同沉默的潮水,不断拍打着【众生绘卷】的堤岸,每一次接触,都有无数生命的幻影在无声中消散,化为虚无。
而璀璨的【众生绘卷】领域,则像燎原的野火,疯狂地朝着黑暗的疆域燃烧,试图在死寂的画布上,重新点燃名为“希望”的色彩。
这是一场没有旁观者的战争。
这是一场无法用力量来衡量的、最根本的理念之战。
苏砚的人形光影,在这场对抗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不仅要维持【众生绘卷】的存在,更是在对撞的瞬间,感受到了皇者那【万物归墟】之道中,所蕴含的真正恐怖。
那不是空洞的虚无。
那是……无数文明被“收藏”时,所留下的、最终的【绝望】!
他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一个个走向终结的世界。
他看到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硅基文明,在最终的审判降临时,它们的中央智脑经过亿万次推演,得出的唯一答案是“无法抵抗”,整个文明在绝对的理性中,平静地选择了自我格式化。
他看到一个绚烂的魔法文明,无数法师咏唱着禁咒,试图撕裂法则,却被更上位的“终结”法则轻易碾碎,他们临死前的最后情绪,是对于魔法信仰崩塌的、彻底的【茫然】。
他看到无数个,无数个文明,在皇者的“收藏”下,走向了它们各自的终点。
它们挣扎过,反抗过,最终都化作了那片黑色领域中,一缕微不足道的、名为【绝望】的背景音。
亿万文明的绝望,如同一股无法抗拒的剧毒,顺着那对撞的指尖,疯狂地涌入苏砚的【人间之心】!
皇者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意志,第一次,响彻在苏砚的灵魂深处:
“看到了吗?蝼蚁。”
“你守护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欢笑,与它们最终的寂灭相比,哪一个才是永恒?”
“你抓住的瞬间,不过是沙漏中流下的尘埃,除了给你自己带来更深的痛苦,还能改变沙漏倾覆的结局吗?”
“承认吧。”
“过程,毫无意义。”
“结果,才是一切。”
这番话,不是蛊惑,不是精神攻击。
它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到极致的、无法反驳的……事实。
熵增定律。
宇宙的宿命。
苏砚那颗由七十亿份意志凝聚的【人间之心】,在这一刻,出现了刹那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动摇。
是啊……如果一切终将走向死亡,那此刻的守护,意义何在?
如果一切的美好都注定消散,那瞬间的灿烂,与永恒的死寂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就是这一丝动摇。
嗡——!!!
那片代表着【众生绘卷】的璀璨星河,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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