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蔫了吧唧挂天上,活像个腌坏的咸蛋黄,照得荒原一片死灰。李平安最后瞅了眼爹娘那俩小土包,转身,迈开腿,一头扎进无边无际的灰白里。
路?别逗了。龟裂的大地咧着无数张嘴,枯草稀稀拉拉,风一吹就跟死人头发似的晃悠。四下里死静,连个蛐蛐叫都欠奉。偶尔瞄见远处晃荡的人影,李平安立马缩脖子拐弯,躲得远远的。不是怂,是嫌麻烦。这年景,活人比野狗还邪性,保不齐是饿红眼的流民,还是专敲闷棍的棒子手?他这身板刚攒出点力气,犯不上惹一身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脑子里蹦出这句,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难看。后世人哪懂?这可不是念诗,是眼皮子底下的活地狱。路边时不时就横着草席裹的“路倒”,或者干脆一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白骨,在灰白天光底下,扎得人眼疼心凉。绝望像口大锅,扣得人喘不上气。
越挨近县城,那股子死气里才掺进点人味儿。土城墙塌了半截,活像豁牙老头。城门洞底下排着稀稀拉拉的人,个个面黄肌瘦。几个穿黄皮、挎着破枪的税丁,叼着烟卷斜眼瞅人,眼珠子滴溜乱转,跟饿狼盯肉似的。
“入城税!一个大子儿!穷鬼滚蛋!”歪帽税丁一脚踹翻个哆嗦着想往里蹭的老汉。老汉怀里半块黑乎乎的糠饼掉出来,立马被旁边几只饿绿了眼的手抢了去,惹出一阵撕巴和哭嚎。
李平安冷眼瞧着,心里那点邪火又往上拱了拱。老蒋?呸!他默默从空间抠出几个铜板,学着前头人的样儿递过去。税丁掂了掂,眼皮都没抬,鼻子里哼一声:“滚!”
进了城,味儿更冲了。汗馊混着尿臊,还有股子食物馊败的酸气,直冲脑门。街边铺子十有八九关门落锁,门板上的灰积得老厚。还开着的,不是当铺就是米店——米店门口挂的价牌,那数字能吓死人。
李平安没心思看热闹,他目标钉死了:林记布庄。凭着原主那点模糊记忆,加上一路小心打听,总算在一条还算齐整的街角,找着了地儿。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铺门紧闭。本该挂招牌的地方,光秃秃剩俩铁钩子在风里晃荡。台阶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门缝底下,连个脚印都欠奉。
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板。
妹妹…平乐…
李平安手指头无意识抠紧了。脑子里唰唰闪过画面:一个扎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小丫头,跟屁虫似的黏着他,奶声奶气喊“哥哥”,讨糖吃;晚上睡觉非得搂着他胳膊,睫毛长又密,乖得像瓷娃娃…
现在呢?她吃饱了没?那姓林的老板是人是鬼?挨没挨打?晚上睡不睡得着?会不会…也在想爹娘,想她哥?
一股酸气猛地顶到鼻梁根,堵得嗓子发紧。他使劲眨了眨眼,把那点湿意憋回去。
不能乱!他狠吸一口污浊空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扫向旁边杂货铺门口打盹的干瘦老头。
“掌柜的,”李平安凑过去,声儿尽量放平,“劳您驾,打听下,这林记布庄…搬哪疙瘩去了?啥时候搬的?”
老头撩起眼皮,浑浊眼珠子上下扫了扫眼前这破衣烂衫、眼神却贼亮的小子,慢吞吞道:“林记?早黄铺子啦!个把月前的事儿了!听说东家攀上高枝儿,阖家搬去北平城啦!这兵荒马乱的,买卖难做哟…”
北平!又是北平!
李平安心往下沉了沉,随即又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还好,不算坏信儿。至少人还在,奔了北平!
「亲爱的宝贝你在哪里
我一定要找到你我的孩子
你是我生命的唯一…」
一段陌生又扎心的调子混着词儿,冷不丁在心底冒出来,带着股剜肉的劲儿。是原主残留?还是前世哪听来的歌?管他呢!这词儿,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尖子上。
不单是为爹娘咽气前那死不瞑目的念叨。更因为这身骨血里淌着的牵绊——那个叫李平乐的小丫头片子,是他李平安在这吃人年月里,唯一能攥住的念想,是拽着他不至于彻底变成“野狼”的那根绳。
“北平…”他牙缝里挤出俩字,眼神重新磨得像刀子,“等着瞧。”
转身离开那扇死气沉沉的门板,李平安没急着出城。心里那团火,得找个地儿泄泄。肚子也咕噜造反,空间里玉米棒子啃得嘴里快淡出鸟了。
他拐进一条污水横流的窄巷。几个缩墙根的孩子饿得皮包骨,眼巴巴瞅着他。李平安脚步顿了顿,没吱声,意念微动。几个还冒热气的玉米棒子,悄没声掉进孩子们面前的破碗里。娃们一愣,随即饿狼扑食般抢作一团,连玉米芯子都啃得嘎嘣响。
李平安眼皮都没抬,径直走过。劫富济贫?他没那么高的调门。纯粹是碍眼,顺手的事儿。眼下最紧要的,是搞点“盘缠”,顺带给憋屈的心口,松松绑。
找谁下手?目标贼清楚——那些骑在穷苦人脖子上拉屎的汉奸、二鬼子!这些货,肥得流油,坑起来半点不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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