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的黑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 “笃笃” 声,与鬼市暮色中的诡谲氛围格格不入。林逸跟在身后,掌心的引仙令泛着微凉的白光,却压不住心底的躁动 —— 画皮妖那句 “三日之内定要拿火灵珠” 的威胁还在耳畔回响,胡青被软禁的消息更像块巨石压在心头,连雪团都察觉了他的不安,在怀中不住地用鼻尖蹭他的手腕,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雾气。
鬼市的雾比方才更浓了,淡绿色的雾丝缠绕在木屋之间,将原本清晰的路径变得模糊。阴差走在前方,身影时不时被雾气吞没,只留下腰间的铜铃偶尔发出 “叮铃” 声,指引方向。林逸正欲加快脚步跟上,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衣袂飘动声,像是有人用指尖划过丝绸,细得几乎要与雾声融为一体。
“公子留步。”
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林逸猛地转身,桃木剑瞬间出鞘半截,剑尖泛着红光 —— 却见雾气中缓缓走出一道红色身影,正是方才遁走的画皮妖。只是此刻的她与巷口时判若两人:黑袍换成了绣着缠枝莲的绯红长裙,裙摆拖在青石板上,沾着细碎的雾珠,像是刚从云端走下;脸上的狰狞面皮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温婉的少女面容,柳叶眉、杏核眼,唇上涂着淡淡的胭脂,连耳后残留的狐毛都化作了珍珠耳坠,晃悠悠地垂在颊边,周身的妖气被一层淡淡的香雾掩盖,只余下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人间的桂花蜜。
雪团瞬间炸毛,从林逸怀中跃出,对着画皮妖喷出一团狐火。火光照在画皮妖的裙摆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光痕,转瞬便被雾气扑灭 —— 她周身的香雾竟是用 “迷魂花” 与 “忘忧草” 炼制的,能隔绝火焰与妖气,寻常法术根本伤不了她。
“小狐狸倒是性急。” 画皮妖掩嘴轻笑,指尖划过鬓边的珍珠耳坠,耳坠上的珠光流转,竟在雾气中映出细碎的幻象:有焚心台的轮廓,有焰心洞的入口,还有火灵珠在洞中泛着红光的模样。“奴家又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想给公子送份机缘,何必动刀动枪?”
林逸握紧桃木剑,阴阳眼再次运转,可无论他如何凝神,都只能看到画皮妖那张完美的少女面皮,面皮下的妖气被香雾裹得严严实实,连灵脉波动都变得模糊不清 —— 显然她刚才遁走后,又用了更精妙的伪装术,甚至可能换了一张新的面皮,只为降低他的警惕。
“你没走?” 林逸沉声问道,目光扫过四周的雾气 —— 阴差的铜铃声已经远去,显然是被画皮妖用幻术困住了,此刻这片雾区已成了她的陷阱。
画皮妖往前走了两步,雾气随着她的脚步缓缓分开,露出手中握着的一卷画轴。画轴是暗紫色的,轴杆用 “阴木” 雕刻而成,上面缠着细小的银线,泛着淡淡的妖光。“奴家若走了,谁给公子送这炼丹峰的地形图呢?” 她轻轻展开画轴,一股淡淡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 那是焚心草燃烧的味道,与红衣女子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林逸的目光落在地形图上,瞳孔骤然收缩:画轴上的纸张并非普通宣纸,而是用 “妖血” 混合 “忘川河底的阴泥” 制成的,纸张泛着淡淡的暗红色,上面的线条用 “火灵砂” 勾勒,在雾气中泛着微弱的红光,清晰地画出了炼丹峰的每一道山脊、每一条溪流。主峰顶端,用朱砂圈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圈,旁边用妖血写着 “焰心洞” 三字,洞旁还标注着一行小字:“洞深三丈,有阴火守护,火灵珠藏于阴火核心,需水灵珠方可降温。”
更让他心惊的是,掌心的青铜地图突然微微发烫,原本黯淡的血色纹路顺着掌心蔓延,竟与地形图上的炼丹峰脉隐隐重合 —— 主峰的走向、溪流的位置、甚至焰心洞的大致方位,都与青铜地图的残脉完全吻合,只是青铜地图上没有标注 “焰心洞”,唯有一处模糊的红点,显然是灵珠的藏匿处。
“这图乃奴家耗费百年修为所画,绝非虚言。” 画皮妖见林逸动容,声音更显温柔,她轻轻抚摸着画轴上的焰心洞,指尖的珠光与火灵砂的红光相互呼应,“公子若不信,可再仔细看看 —— 这火灵砂唯有炼丹峰的阴火旁才有,寻常妖修根本得不到,奴家为了取它,差点被阴火灼伤本体。”
林逸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 这地形图太过真实,不仅与青铜地图吻合,还标注了进入焰心洞的关键(需水灵珠降温),显然画皮妖确实知晓火灵珠的藏匿地。可他更清楚,画皮妖绝不会无缘无故送这份机缘,她必然有所图谋。
“你想要什么?” 林逸压下心中的悸动,警惕地问道,桃木剑依旧横在胸前,雪团也回到他脚边,对着画皮妖低吼,狐火在尾尖跳动,随时准备攻击。
画皮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目光缓缓落在林逸的心口位置,那里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 那是纯阳之体的阳气在流转,透过粗布衣衫,在雾气中形成一道细微的光晕。“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她往前走了半步,香雾随着她的靠近变得更浓,“公子身具百年难遇的纯阳之体,阳气纯净而浓郁,奴家只需借公子半身阳气,这地形图与火灵珠的线索,便全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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