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带着秋末的凉意，从出租屋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窗帘轻轻晃动。
云疏月盘膝坐在地板上，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淡白色灵力——这是她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了。自从上次巷尾用了幻阵，又在颁奖时救回模型，残存的灵力消耗大半，此刻运转起来，连神魂都跟着发疼。
神识像一张细密的网，从她眉心探出，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小区。她仔细捕捉着每一丝气息：邻居家婴儿的哭声、楼下便利店的冰箱嗡鸣、远处马路上的汽车引擎声……全是凡间的烟火气，没有半分修真界的灵气波动。
可那道红光带来的敌意，却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到底是谁……”她低声呢喃，指尖微微泛白。前世她在修真界树敌不少，有觊觎她功法的魔修，有嫉妒她天赋的宗门长老，甚至还有曾被她镇压的上古妖兽后裔——难道是其中某个人，破了她的断尘阵，追到了凡间？
神识探查了整整一个小时，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云疏月才缓缓收功。她睁开眼，眼底满是疲惫，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曾经挥挥手就能覆盖万里的神识，如今连一个小区都探不完整，还真是虎落平阳。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刻着“云”字的瓷瓶。瓶口残留的清心丹药香已经很淡了，可瓶身上的纹路，却让她想起前世的日子——那时她还是宗门里最受宠的弟子，师父亲手给她烧制了这个瓷瓶，说“疏月的丹药，该有专属的容器”。
“师父……”她指尖拂过瓷瓶上的纹路，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如果师父还在，会不会知道是谁在找她？可转念一想，她又摇了摇头——她不想牵连任何人，哪怕是前世的师长。这凡间的平静，她想自己守着。
清晨七点，云疏月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出门。刚走到楼下，就看到陆辰珩靠在梧桐树上，手里拎着两个热乎的肉包和一杯豆浆，和往常一样。
“昨晚没睡好？”他走过来，把早餐递到她手里，目光落在她眼底的青黑上，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些。
云疏月接过早餐，咬了一口肉包，含糊地“嗯”了一声。她不想提红光的事，也不想撒谎，只能用沉默应对。
陆辰珩没追问。他看得出来，云疏月心里藏着事，逼得太紧只会让她更防备。他放慢脚步，和她并肩往教学楼走，偶尔说起班里的小事——比如李萌萌昨天买了新的漫画书，赵雅又在课上被老师点名批评，语气轻松，像是在刻意缓解她的紧张。
云疏月听着，心里渐渐暖了些。她没想到，这个凡间的少年，会这么细心地照顾她的情绪。前世在修真界，所有人都敬畏她、依赖她，却从没人像陆辰珩这样，不问缘由，只默默陪着她。
走进教室时，李萌萌已经到了。她看到云疏月，立刻挥了挥手：“疏月！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的角楼模型被选中去区里参赛了！班主任说下周就要送去，今天要再加固一下细节！”
云疏月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好啊。”她对参赛没什么兴趣，却不想扫李萌萌的兴——这个女孩的热情，像小太阳一样，总能让她想起凡间的温暖。
赵雅也听到了，她转过身，看着云疏月，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嫉妒：“区里的比赛要求很高，要是到时候模型出了问题，丢的可是咱们班的脸。”她话里有话，显然是在暗指云疏月上次“救”回模型只是运气好。
云疏月没接话，只是低头吃着早餐。陆辰珩却开口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问题我们会解决，就不劳你费心了。”
赵雅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没想到陆辰珩会这么维护云疏月，只能悻悻地转回头，心里却更不服气了。
上午第三节课是物理课。物理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说话慢悠悠的，却总爱出些难题刁难学生。今天也不例外，他在黑板上写了一道关于“斜面上物体受力平衡”的题，还特意标注了“附加摩擦力分析”，全班瞬间陷入沉默。
“这道题，涉及到三个力的分解，还有静摩擦力和动摩擦力的区别，谁能上来画一下受力图？”老师推了推老花镜，目光扫过全班，“没人举手？那我点名了啊……云疏月，你上来试试。”
云疏月正走神，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起头。她还没从昨晚的疲惫中缓过来，脑子里全是红光和追踪符的事，根本没听老师讲课。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赵雅更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她知道云疏月的物理成绩和数学一样，都是中下游，肯定不会做这道题。
云疏月站起身，走到讲台前。她看着黑板上的题目，眉头微微皱起——斜面上的物体，受力平衡……这在修真界，不就是“低阶聚灵阵”里的“力场分布”吗？聚灵阵需要让灵气在阵眼间平衡流动，和物体在斜面上受力平衡，原理是一样的。
她拿起粉笔，没按照老师讲的“正交分解法”，而是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图：一个三角形的阵眼，中间用虚线连接，每个顶点都标了一个小小的符号——那是修真界“力场平衡符”的简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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