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请记住这一章,因为你读到第十章时,会突然明白:一切铺垫,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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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6月15日,哈尔滨,哈工大航天学院实验室。**
初夏的阳光穿过窗外的白桦树叶,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投下碎金般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和机油混合的味道,那是工科生最熟悉的“香水”。
李星河猛地从行军床上坐起,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条刚刚被扔上岸的濒死之鱼。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心,他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这略显干燥却无比清新的空气。
没有警报声。
没有失重感。
没有那种金属撕裂时令人牙酸的尖啸。
“氧气浓度...正常。重力...1G。”他下意识地低声喃喃,瞳孔在剧烈收缩后慢慢聚焦。
上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2050年的地球同步轨道。那是人类最后的太空堡垒——“天宫七号”空间站。
那时候,凯斯勒效应(Kessler Syndrome)已经全面爆发二十年。数以亿计的太空垃圾碎片,像一层致密的金属风暴,以每秒十几公里的第一宇宙速度将地球包裹得密不透风。人类亲手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囚笼。任何试图冲出大气层的飞行器,都会在瞬间被动能堪比反坦克炮弹的碎片筛成马蜂窝。
而他,李星河,作为那个绝望年代人类最后的航天总工程师,死于一次例行维护。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不知是哪个年代废弃卫星脱落的油漆碎片,击穿了他宇航服的头盔面罩。
死亡来得很快,快到他只来得及看到面罩上那个迅速扩大的裂纹,以及裂纹外那片被垃圾填满的、令人窒息的灰色太空。
“我...没死?”
李星河颤抖着抬起手,看着自己年轻、有力、没有丝毫辐射斑和伤疤的手掌。他近乎抢夺般地抓起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时间显示:**2025年6月15日,星期日,09:30**。
锁屏界面是一条刚刚弹出的新闻推送:《SpaceX“星舰”第四次集成飞行测试成功,超重型助推器在墨西哥湾完成虚拟塔台软着陆》。
“2025年...”
李星河盯着那行字,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死里逃生的巨大喜悦和对未来灾难的深沉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他低下头,肩膀耸动,发出了一阵低沉的、近乎神经质的笑声,笑着笑着,眼泪却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回来了...还有二十五年。还有机会。”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打断了他的情绪宣泄。
“星河?醒了没?”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体型微胖、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份食堂打包的豆浆油条。
王大雷,李星河的室友兼死党,哈工大结构力学方向的博士生。在李星河的记忆里,那个时空的王大雷在2040年的大断电导致的全球极寒中,因为把最后一个取暖器让给了孩子,冻死在了冰封的哈尔滨。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充满活力,还在为博士论文发愁的胖子,李星河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哎哟我去,你这什么表情?做噩梦让导师给毙了?”王大雷把早餐放在布满图纸和零件的桌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赶紧吃,吃完再去练练你的PPT。明天就是毕业答辩了,老张那关可不好过。”
“我不答辩了。”
李星河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道炸雷在实验室里炸响。
正在咬油条的王大雷差点没噎死,他瞪圆了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李星河:“咳咳...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参加明天的博士答辩了。”李星河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校园里的年轻学子们。
“星河,你发烧烧糊涂了吧?”王大雷扔下油条,冲过来伸手去摸李星河的额头,“你那篇《基于霍尔推进器的深空探测轨迹优化》可是老张的心头肉,为了这篇论文你熬了多少个通宵?老张都给你铺好路了,只要答辩一过,直接特招进航天八院,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铁饭碗!你现在说不干了?”
“铁饭碗?”李星河转过身,眼神里透着一种王大雷从未见过的、深邃得令人心悸的光芒,“胖子,铁饭碗救不了地球,也救不了我们的未来。”
“啥玩意儿救地球?你最近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李星河没有解释。他走到实验室那块巨大的白板前,拿起那支快写干了的黑色马克笔,将上面原本复杂的轨迹优化公式一把擦掉。
刺耳的摩擦声让王大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王大雷惊愕的目光中,李星河手中的笔如同有了生命,在白板上飞快地游走。一个个复杂的涡轮泵结构图、燃烧室剖面图、喷注器阵列图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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