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21爹爹
陆清婉找了许久，也没见到男人。索性便找了幼弟，一块去采莲蓬。她给幼弟织了一顶草帽，向佃户借了条乌篷船便到湖里采莲蓬去了。
姐弟两个都是会凫水的，青娘倒也不担心，没拦着人去湖里玩耍。只是在去之前，给二人拎了一个小香炉，里边燃着一些驱蚊虫的药。还让姐弟俩个都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才肯放人走。
陆清石人虽然小，但也有了几分力气。且这条船本身便不大，自己撑着竹竿，便能划了起来。他划了许久，平静的湖面上偶尔有蜻蜓略过。路过荷花荡之时，惊起了几只飞鸟，碧波荡漾。
陆清婉幼弟停了下来，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摘光了所能够得到的莲蓬子。她摘一会，便让幼弟划一会。不一会，满怀都是莲蓬了，抱都抱不过来。
她随手便撕开了一个青嫩的莲蓬，去了里头的芯子，剥干净了便扔进嘴里嚼着吃，吃起来嫩嫩，有一股极鲜的清甜。
她盘腿，坐了起来，耐着心给幼弟剥了好多颗莲子。剥着剥着，连带着没去芯子没去皮尔的莲子也扔进嘴里尝。生涩而苦，苦得生津止渴。
陆清石看着蹙着眉头的长姐，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姐姐傻，吃莲心，莲心苦死人。”
这样蠢蠢的长姐，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陆清婉瞥了幼弟一眼，抿着唇说道：“带芯的莲子味还挺好的，甘苦清心、明目，还泻肝火，生津止渴的，好处多了。石头你也来尝尝？”
陆清石拨浪鼓一般地摇了摇头，打死都不愿意吃带芯儿的莲子。
又不是没被人骗去吃过，他很小的时候陆老爹就把他抱在怀里，剥莲子喂他吃。
男人粗枝大叶的，难免少剥了掺杂了一两颗带芯儿的莲子，男人偶尔看着包了一团眼泪的儿子、眼睛红红，满脸的委屈，这才默默地伸出手来，让他吐出来。
然后继续剥莲子喂儿子。
陆清石长大了除了萝卜炖肉之外，最喜欢吃的便是莲子了。也是因为这个，才经常去河边凫水，偷偷捋几只莲蓬回去吃。被人抓到了细声细气地认个错，顶着一张瘦巴巴，可怜又可爱的脸，人都不忍心骂他。
陆清石吃着长姐细心剥的莲子，一根儿芯儿都没吃到。反而默默地往嘴里扔了颗带芯儿的，任由舌头的苦味蔓延，苦得受不住了，才用袖子抹了把眼泪。
陆清婉摸了摸幼弟的脑袋，抿唇说道：“有这么苦吗，这都苦出眼泪来了。吃不了莲心，那便不吃了呗。”
陆清石摇了摇头，闷闷地说：“石头想起爹爹了，他知道石头不爱吃莲心，还老是喂石头莲心吃。”
陆清婉剥了好几个莲蓬，手便剥疼了。索性也不剥了，跟幼弟说话：“爹爹想来疼爱石头，若是知道石头如今还那么难过想来也是不会开心的。”
“石头不难过的。”陆清石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家的长姐说。
“只是忽然忍不住想起了爹爹。爹爹同石头说娘亲的事，说他以后若是离开了石头，定是去找娘亲了。”
陆清婉嗯了一声，陆老爹劳碌地拉扯大了他们俩姐弟，终于能去找娘亲了。即便是没有亲眼看着他们长大，也应该不会太遗憾的。
陆清石继续说：“石头差不多快要忘记娘亲长啥模样了，石头好久都没有想起娘亲了，要让娘亲知道她会不会不喜欢石头了？”
陆清婉好笑地摸了摸陆清石的头，打趣地说道：“石头那时还小，记不清娘亲的模样倒可以谅解的。她不会轻易怪罪石头的，毕竟咱们石头那么乖不是？”
娘亲生了幼弟后，没多久就走了。幼弟尚在襁褓之中，怎么可能记得住娘亲的模样。
陆清石摇了摇头，骄傲地说：“石头记得的。”
他不服气地继续说了下去：“石头见过娘亲的画呀，画得可像可像了，跟真的似的。石头都吓了一跳呢……娘亲长得很美，比姐姐还要好看上几分。”
他说着说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幅说漏嘴的模样。
陆清婉摸着幼弟垂髫的手，停滞了片刻。
“是吗，姐姐都未曾见过呢。爹爹可真是小气。”
陆清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长姐，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爹爹可怜石头从来都没有见过娘亲，就让石头看过几次。他还叮嘱了石头，不要告诉别人。”
“姐姐不是别人，石头告诉姐姐也没有关系的。”
陆清婉听了之后，点点头，松松地揉了揉自家幼弟的脑袋，回应着说道：“石头说得极是。”
她给幼弟又重新戴上了草帽，姐弟二人这才撑船沿着原路返回。船头搁着陆清婉摘的几只含珠待放的菡萏，娇嫩又妍丽。陆清婉下了岸，揽了满怀的莲蓬与荷花。
她回到了宅中，用汝窑的青花瓶将荷花盛了起来，想起了幼弟说的话，若有所思，蹙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却总也捉不住。遂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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