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夜篝火
血腥味如同浓稠的幕布，笼罩着这片林间空地，迅速向更远处弥漫。楚渊甚至能听到远处黑暗中传来窸窣的移动声和压抑的低吼，那是被鲜血吸引而来的猎食者正在逼近。
不能停留。
他强压下体内因连续吞噬而微微躁动的力量，毫不犹豫地转身，选定一个方向，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着山脉更深处的幽暗掠去。
脚下的腐叶层厚实而湿滑，裸露的树根如同潜伏的蟒蛇，黑暗中处处潜藏着致命的陷阱。他的身影在巨木与怪石间灵活穿梭，五感提升到极限，规避着可能存在强大妖兽的气息。
背后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新生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带来一种奇异而陌生的充盈感。吞噬那头幽影狼王带来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似乎还有某种对黑暗环境的细微适应，他的视觉在极度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清晰了不少。
奔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阵微弱的水流声传入耳中。楚渊精神一振，循声而去，很快发现了一条隐匿在乱石和藤蔓下的地下溪流。水流冰冷刺骨，却清澈见底。
他迅速清洗了身上已经凝固的血污和伤口，冰冷的溪水让他因杀戮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随后，他找到一处被几块巨大崩落岩石半包围的凹陷处，位置隐蔽，背靠石壁，仅有一面需要警戒。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黑风山脉的夜晚，危险程度倍增，各种夜行妖兽开始活跃，继续赶路与自杀无异。
必须找一个地方度过今夜。
他仔细检查了这处石凹，确认没有蛇虫巢穴和其他危险，又搬来一些碎石稍稍堵住入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他不敢立刻休息。从储物戒中取出那卷得自幽谷洞府的皮质卷轴，就着从石缝间透下的微弱月光，缓缓展开。
卷轴材质特殊，触手冰凉柔韧，显然并非凡品。上面用古老的文字记载着一门名为《影遁术》的身法秘技。开篇明义，此法并非依靠速度硬闯，而是借助阴影、光线乃至气息的流动，实现短距离的诡异挪移和潜行匿迹，练至大成，可在敌人影中穿梭，如同鬼魅。
楚渊的心跳微微加速。这正适合他现在的情况！无论是战斗还是逃命，一门高超的身法都至关重要。尤其是那些来自骸骨的残缺记忆碎片中，似乎就有与之相关的模糊感悟。
他立刻沉浸其中，凭借远超从前的悟性和那些破碎记忆的辅助，逐字逐句地理解、推演。
不知过了多久，他合上卷轴，闭上双眼，体内灵力按照《影遁术》的特定路线缓缓运转。
起初有些滞涩，但很快，那种源自吞噬血脉的解析万物的本能开始显现，加之那些模糊记忆碎片的补全，运转迅速变得流畅。
他身影微微一晃，原地似乎留下了一道极淡的虚影，真身却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丈之外的另一块阴影中，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气流波动。
“好奇妙的身法！”楚渊眼中闪过喜色。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已能感受到其不凡。若是白日与那幽影狼群对战时有此术，绝不会那般狼狈。
收起卷轴，他又拿起那柄锈迹斑斑的短剑。吞噬之力再次缓缓注入。
这一次，剑身的反应更为明显。更多的锈迹簌簌落下，露出约莫三分之一尺长的剑身。暗沉无光，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剑刃处隐约可见极其细密的奇异纹路。
他尝试着将一缕灵力注入其中。
嗤！
剑尖处，一道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剑芒吞吐了一下，前方一块脸盆大的石头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边缘光滑如镜。
楚渊倒吸一口凉气。这锋利和穿透力，远超他的想象！这绝非凡铁，甚至可能不是普通的灵器！
他珍而重之地将其收起，这将是他的又一底牌。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袭来。但他依旧不敢生火，只是取出那包沾血的肉干，默默咀嚼着，冰冷而粗糙的食物划过喉咙，提醒着他所处的残酷环境。
夜渐深。
山脉深处各种可怕的声响此起彼伏，不知名妖兽的咆哮、撕斗声、啃噬骨头的声音远远传来，令人毛骨悚然。偶尔有强大的神识或恐怖的气息从远处扫过，让楚渊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手握短剑，《万法吞噬诀》在体内缓缓自行运转，吸收着夜间愈发浓郁的阴寒灵气，同时警惕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黑暗中，他的眼眸亮得惊人。
一夜无眠，却也一夜无事。
当天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林间弥漫的雾气稍稍散去时，楚渊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伤势已然愈合大半，修为也彻底稳固在凝气九重。
他拆开石堆，谨慎地探出头。
晨光下的黑风山脉依旧危机四伏，但总算度过了最危险的夜晚。
必须尽快弄清自己的位置，找到离开这片核心区域的路。
他深吸一口清冷潮湿的空气，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晨雾之中，如同一个幽灵，继续向着未知的前方行去。
生存，是此刻唯一的目标。而每一次杀戮与吞噬，都让他向着这个目标，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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