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如同厚重的茧,将云瑶的意识紧紧包裹。她在其中沉浮,时而感受到经脉被强行拓宽、灵魂被磅礴信息冲刷的撕裂剧痛;时而又被温暖如春水、充满无限生机的能量流温柔抚慰,那是九色神莲本源在与远古传承进行着最深层次的融合。破碎的光影在意识的黑暗中闪烁——母亲温柔而忧郁的脸庞,巴鲁大叔染血却坚毅的眼眸,部落燃烧的冲天火焰,雷啸在议事厅中那霸道而坚定的守护,还有……羽最后在祭坛下惊骇欲绝、奋力前冲的身影……
“雷啸……羽……” 她无意识地呢喃,一股强烈的、名为“守护”与“回归”的意念,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道曙光,猛地刺穿了沉重的黑暗!
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由厚重兽皮和坚实木材搭建的屋顶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她亲手调制的疗伤草药清香,混合着一丝独属于某人的、如同暴风雨过后的清新气息。她……回来了?在祭坛那里承受的传承……
意识回归的瞬间,体内那截然不同的感受便如同潮水般涌来。灵韵力不再是以往江河般的奔流,而是化作了浩瀚无垠的海洋,磅礴、温顺却又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意念微动,便能清晰地感知到与周围每一株草木、与脚下整片大地的深层联结,仿佛她自身也成为了这片土地生命脉络的一部分。脑海中,“千藤绞杀战阵”的完整奥义以及诸多失传的植语秘术,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清晰无比。她的灵韵力境界,竟已稳固在了“树境”巅峰,甚至半只脚已然触及了那玄妙的“林境”门槛!
然而,还未等她细细体会这脱胎换骨的变化,身旁立刻传来了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压抑着巨大狂喜的低沉吼声,以及数道瞬间聚焦而来的、充满担忧与激动目光。
“云瑶!你醒了?!” 第一个如同炮弹般冲过来的是烈。他金色的瞳孔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脸上带着连日苦守的疲惫,但此刻却被难以言喻的惊喜彻底点燃。他几乎是扑到床边,双手悬在半空,想触碰她又怕碰碎了她,只是死死盯着她的脸,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变调,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我们都快……”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那毫不掩饰的关切直接而炽热。
紧接着,墨的身影也出现在床边。他看起来比烈更加憔悴,脸色苍白,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吓人,显然这几日不眠不休地研究古籍、分析局势耗费了他巨大的心神。但他依旧保持着固有的冷静,只是那镜片后的目光,在触及云瑶清醒而清明的双眼时,漾开了无法掩饰的波澜与如释重负。他仔细端详着她的气色,甚至下意识地探出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感知她的状态,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醒来就好。气息磅礴而圆融,生命波动远超以往,看来传承融合得极为成功。可有任何力量滞涩或意念纷杂之感?” 他的关心体现在最实际的观察与理性的分析上。
“云瑶!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石那庞大的身躯也挤了过来,憨厚的脸上满是后怕和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他搓着大手,眼眶通红,声音瓮瓮的,“你睡了这么久,雷啸都快把地皮磨穿了!” 他的快乐简单而直接,只要云瑶平安,便是晴天。
而羽,就站在稍远一些的帐帘阴影处。他没有像烈那样急切地冲过来,也没有像墨那样立刻询问状况,只是静静地、深深地凝视着她。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过处理,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完成了蜕变的身形更加挺拔坚实,气息内敛而深邃。当他的目光与云瑶对上时,那凤眸之中瞬间掠过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担忧、庆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他对着她,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的守护,沉默却重若山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疾风般卷入了帐内,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来自防御壁垒的肃杀寒气与淡淡的血腥味。
是雷啸。
他显然刚刚从最前沿的防线上下来,玄色轻甲上沾染着尘土与几点暗红,金色的瞳孔深处压抑着连日指挥若定的疲惫,但在看到榻上已然苏醒、正望着他的云瑶时,那所有的疲惫瞬间被一种近乎狂暴的喜悦与如释重负所取代。他甚至没有理会围在床边的烈、墨和石,几个大步跨到床前,半跪下来,一把握住了云瑶的手。
他的手心滚烫,带着战斗后的微湿和不容置疑的力量,紧紧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指。那双锐利的金瞳此刻一瞬不瞬地锁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你终于舍得醒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后怕,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他没有问任何关于传承、关于力量的问题,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真实存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他的追问直接而急切,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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