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铁空间站的医疗室永远弥漫着两种气息：消毒水的尖锐气味，和从换气扇钻进来的星尘草清香。胡斐半靠在康复病床上，左臂打着厚厚的生物凝胶石膏——这是联盟从铁手商会的战利品里翻出来的医疗物资，据说采用了核心圈的速成愈合技术，能让骨裂恢复时间缩短近一半。但他此刻没心思关注伤口的愈合进度，指尖正反复划过终端屏幕上的三维模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屏幕上是“铁卫”机甲的初步设计图。虚拟光线下，金色的星铁装甲泛着冷冽的光泽，背部的四组推进器呈菱形排列，右臂的可拆卸光束炮旁标注着“星核水晶驱动”的字样。但屏幕右下角那个闪烁的红色警告图标，像一根刺扎在他眼里：能量适配率78%，排斥反应强度：中度。
“第17次模拟还是这样。”林薇端着一杯热营养液走进来，白色的陶瓷杯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视线扫过屏幕，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奥贝尔石的能量流到星铁装甲接口时，总会出现0.3秒的迟滞。老王头说，这是EVE能量公式和本地重力场的‘排异反应’，就像水和油，怎么搅都融不到一块儿去。”
胡斐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三天前在迷雾asteroid带的画面突然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老赵最后在通讯器里喊的那句“照顾好兄弟们”，货运舰爆炸时刺目的红光，还有那五十箱精神感应矿石化为宇宙尘埃的瞬间。如果铁卫机甲能早点造出来，能有足够的火力压制，或许……
“别钻牛角尖了。”林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老赵不会怪你的，联盟的兄弟们也不会。”她翻开随身携带的黑色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议会的最新动向，“但有人会借题发挥。马库斯议员刚才在议事会上拍了桌子，说你‘罔顾人命，盲目扩张’，要求暂停机甲研发项目，把资源全部投到防御塔建设上。”
胡斐嗤笑一声。马库斯是联盟元老，手里攥着三个小行星矿的开采权，从自由联盟成立那天起，就对凯伦首领的“扩张路线”阳奉阴违。这次老赵牺牲，正好成了他发难的借口。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与其把矿石浪费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机甲’上，不如分给各个势力当补给。”林薇的声音冷了下来，“有七个中立议员附和他。他们觉得，只要守好锈铁空间站，不去招惹帝国，就能安稳过日子。”
“安稳？”胡斐猛地坐直身体，左臂的石膏撞到床沿，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在边缘星环待了这么久，他们还没明白吗？安稳从来不是等来的，是抢来的！”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份折叠的星图，重重拍在桌上——那是赤铁矿星的勘测报告，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区域，星铁储量足以支撑百台机甲量产。
“告诉马库斯，三个月内，我让铁卫机甲列装五十台。”胡斐的眼神锐利如刀，“要是他还敢阻挠，就别怪我动用军事委员会的权限，彻查他那三个矿场的账目——我记得，上周有艘货船从他的矿场出发，最后却出现在铁手商会的残部据点。”
林薇看着星图上的数字，眼睛亮了起来。她刚要起身，胡斐的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嘀嘀”声，铁卫机甲的能量循环模拟图上，代表排斥反应的红色区域突然扩大，像蔓延的毒藤般吞噬了近三分之一的能量回路。
“又是这样。”林薇的声音沉了下去，“每次模拟到90%适配率就会崩溃。老王头说，这就像用帝国的齿轮去套EVE的链条，根本不匹配。”
胡斐盯着屏幕上紊乱的数据流，突然想起那个被关在临时牢房里的帝国叛徒。斯文在被押走前，曾用眼神示意他“有秘密要讲”。当时他只当是疯话，现在想来，或许……
“帮我安排一下，我要见斯文。”
临时牢房在锈铁空间站的底层，原是铁手商会用来关押反抗者的地方。墙壁上还留着暗红的血渍，角落里堆着生锈的刑具，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斯文坐在墙角，用一根铁钉在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那些扭曲的线条像某种能量回路，胡斐在EVE的资料里见过类似的“共振频率图”。
听到脚步声，斯文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胡斐先生，终于肯见我了？我还以为，你宁愿让铁卫变成废铁，也不会来求一个‘帝国叛徒’。”
胡斐没理会他的嘲讽，把一杯浑浊的营养液放在地上——这是联盟给战俘的标准补给，里面掺着苦涩的镇定剂。“精神感应矿石的来源，还有帝国神经同步技术的细节。告诉我，你能得到比这好十倍的待遇，甚至可以加入研发部。”
斯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视线在那杯营养液上停留了两秒，突然压低声音：“矿石在‘遗忘星系’的黑市，由一个叫‘夜枭’的走私商控制。但你拿不到，因为夜枭是雷克斯的人，专门给第七舰队输送违禁品。”他用铁钉在地上画出一条曲折的航线，“三天后，他会经过铁矿山外围的迷雾asteroid带，只带两艘护卫舰。那批矿石是给炼狱空间站的‘特殊物资’，箱子上有第七舰队的黑色鹰徽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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