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庇护所内，气氛从刚才的剑拔弩张、濒临爆炸，变成了另一种微妙的、带着尴尬和警惕的僵持。外间那宏大而高效的净化仍在继续，沉闷的轰鸣和邪恶的哀嚎逐渐远去、减弱，仿佛一场狂暴的风雨正在被无形的力量迅速平息。
李铮依旧盘坐在池边，脸色白得像刷了层墙粉，额头上全是虚汗，握着圣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刚才那一下“本源共鸣”消耗实在太大，简直像是把他的精神力和体力都掏空了，还顺便用掏勺刮了刮底。他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股“不能在这两个家伙面前露怯”的意志力在强撑，感觉自己就像个电量只剩1%还开了性能模式的手机，随时可能黑屏关机。
但他眼神却亮得吓人，那是一种劫后余生、外加突然中了“再来一瓶”大奖的复杂光芒。他看了看左边持刀而立、脸色变幻不定的赵统领，又看了看右边靠柱而立、眼神依旧死水但深处似乎多了点什么的灰衣杀手，清了清沙哑的嗓子：
“咳，两位……站得挺稳哈。外面应该快打扫干净了，要不……咱们聊聊接下来的‘劳务费’和‘项目成果分配’问题？”
赵统领眼角抽了抽。劳务费？项目成果？这小子把自己和影楼杀手当什么了？临时雇来的保洁和保安？不过……眼下这局面，好像还真有点像。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沉声道：“李总负责人手段高明，临危不乱，赵某佩服。只是不知，方才那‘心核之精’失控，总负责人又是如何……”
“祖传手艺，加点运气，再配合甲方（指大地母亲）临时给的最高权限，勉强搞定了。”李铮摆摆手，一副“基操勿六”的模样，实则心里在疯狂吐槽：我特么也不知道啊！就感觉突然被拉进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客服中心，领了张临时体验卡和操作手册，照着按了一下“紧急修复”按钮！
他这话半真半假，却更让人捉摸不透。祖传手艺？运气？临时权限？每一个词都透着一股“你猜”的气息。
灰衣杀手依旧沉默，但那双死水般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池中那枚光芒温润内敛、仿佛陷入沉睡的“心核之精”。他能感觉到，这东西虽然能量消耗巨大，但本质的“纯净”与“珍贵”并未改变，甚至因为刚才那一番变故，似乎与李铮建立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这对影楼的任务评估，产生了新的变数。
“李总负责人，”灰衣杀手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干涩，“‘净源’（他指‘心核之精’）当前状态如何？是否稳定？外部净化进程还需多久？”
“稳定，非常稳定，现在乖得像睡着了。”李铮指了指“心核之精”，“至于外面……听动静，应该进入收尾阶段了。估摸着再有个一盏茶功夫，大的污染源就能被清除，剩下的就是些残渣余孽，需要时间慢慢消散。”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地方被污染了不知道多少年，地脉损伤严重，想完全恢复原样是不可能的，能清除掉最大的‘毒瘤’，防止它继续扩散和孕育邪物，就算成功了。”
这是大实话。想靠一次净化就把这烂摊子彻底恢复成山清水秀？那是做梦。能解决掉最危险的污染核心，已经谢天谢地了。
赵统领眉头微皱：“如此说来，这‘心核之精’能量也耗损甚巨？其价值……”
“价值？”李铮笑了笑，笑容有些虚弱，但带着点意味深长，“赵统领，对于饥渴之人，一碗清水便是无价之宝。对于心怀天下（或者心怀其他）之人，一个能净化地脉污染、甚至可能引导地脉能量的‘核心’，哪怕它暂时虚弱了，其意义……恐怕不是简单用‘价值’能衡量的吧？”
他这话既是说给赵统领听（代表朝廷），也是说给影楼杀手听。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个“虚弱的神器”，但神器毕竟是神器，功能摆在那里。
赵统领默然。确实，朝廷若能得到此物，加以研究，或许能在地脉掌控、能量运用甚至应对类似灾变上，取得巨大优势。这远比单纯一件宝物更有战略意义。
灰衣杀手的眼神也波动了一下。影楼的任务不仅仅是获取物品，更重要的是评估其潜在影响和风险，以及……可能的利用方式。一个虚弱但功能明确的地脉核心，其“价值”确实需要重新评估。
“那么，李总负责人打算如何‘分配’？”赵统领直截了当地问。
“好问题。”李铮稍微坐直了些，虽然身体叫嚣着要躺平，但谈判桌上气势不能输，“首先，这‘心核之精’是此地净化、乃至未来可能修复这片地脉的关键。我不能让它离开北疆，至少现在不能。”
这是底线。东西必须留在北疆，这是原则问题，也是他敢放这两人进来的底气之一——东西在我地盘上，你们想硬抢，得先问问外面那几百号兄弟答不答应，虽然那些兄弟现在可能也一头雾水加精疲力尽。
赵统领和灰衣杀手都没说话，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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