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白的火焰在两只山魈身上疯狂舞动，将它们变成了两团扭曲哀嚎的火炬，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和化学燃烧剂的刺鼻气味。
剩余的蜈蚣群如同退潮般向黑暗中缩去，那只瘦小的山魈更是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火焰的光芒在巨大的溶洞中跳跃，将嶙峋的怪石和垂挂的钟乳石投下变幻莫测的阴影，也照亮了通向祭坛顶部的古老石阶。
“快！上去！”陈默低吼一声，顾不上手臂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和麻木，率先朝着祭坛基座冲去。
王胖子和冷青柠紧随其后，三人手脚并用，攀上那粗糙而陡峭的石阶。
石阶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黑色沉积物，踩上去很不稳当。每一级台阶都异常高大，需要费力攀爬。
身后，山魈的哀嚎声渐渐微弱，火焰也开始摇曳不定，但谁也不敢停留。
谁知道那些蜈蚣会不会再次涌来？或者，这溶洞深处是否还潜伏着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攀爬过程中，陈默才有余暇更加仔细地观察这座祭坛。
它完全由巨大的、未经精细打磨的青黑色石块垒砌而成，接缝处填充着某种暗红色的粘土，历经千年依旧牢固。
石块的表面雕刻着与甬道壁画风格一致、但更加巨大和粗犷的图案：扭曲的“地龙”、狰狞的“山魈”、以及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如同狂乱笔触般的抽象符号。
这些雕刻深深嵌入岩石，线条野蛮而充满力量，透着一股原始宗教的狂热与恐惧。
随着他们越爬越高，祭坛顶端那八面暗红色的巨大青铜鼓也愈发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铜鼓的高度接近一个成年人，鼓身布满复杂繁密的纹路，那些镶嵌的暗红色矿石在火焰余晖和手电光下，反射着幽幽的光泽。
此刻，这些铜鼓正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嗡”共鸣声，仿佛被下方燃烧的火焰和刚才剧烈的能量扰动所唤醒。
“这些鼓……自己在响？”王胖子喘着粗气，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铜鼓，“不会又引出什么幺蛾子吧？”
冷青柠一边攀爬，一边侧耳倾听，眉头紧锁：“不是自己在响。是热胀冷缩和气流扰动。下面的火焰加热了空气，热空气上升，加上我们刚才的爆炸和战斗产生的震动，可能触发了铜鼓内部某种精巧的共鸣结构。就像一些古老的石室或管道，在特定条件下会产生风声或共鸣一样。”
她努力用科学的视角解释，但眼中也带着深深的疑虑，因为这“嗡嗡”声的节奏和稳定性，确实有些超出寻常物理现象的范畴。
终于，三人爬上了第九级，也是最后一级台阶，抵达了祭坛的顶端平台。
平台呈圆形，直径大约二十米，地面用相对平整的巨石铺就，打磨得比台阶稍微光滑一些。
八面巨大的铜鼓呈环形均匀分布，拱卫着中央那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凹陷池子。
站在这里，俯瞰下方，整个溶洞空间的宏伟与诡异才真正尽收眼底。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后来可能经过人工拓宽的巨大地下腔体，高度超过五十米，宽度难以估量，手电光根本照不到边缘。
他们上来的方向，是那片布满钟乳石林的黑暗区域，更远处是深不见底的渊壑，隐隐传来地下河的水声。
而祭坛，就坐落在这个巨大空间靠近中心的位置，如同一个古老而沉默的祭品，被无数岁月的黑暗和秘密所环绕。
“这……这就是僰人地宫？”王胖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暂时忘记了伤痛和恐惧，“我的老天爷……这帮古人是怎么在这种鬼地方修出这么个大家伙的？”
冷青柠的目光则被中央那个凹陷的池子牢牢吸引。她小心地靠近，手电光照去。
池子深约一米，底部并非岩石，而是一层厚厚的、焦黑板结的沉积物，看起来像是无数次燃烧后留下的灰烬、油脂和某些无法辨识的物质的混合物。
在这些焦黑沉积物中，零星散布着一些白色、灰色的小块——那是未能完全燃烧的骨质碎片。
池壁由光滑的黑色石头砌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比祭坛外部更加精细复杂的符号和图案，这些图案似乎与八面铜鼓上的纹路有所关联。
“这里……就是进行核心祭祀的‘血池’或‘火塘’。”
冷青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这些骨灰和焦痕……他们在这里焚烧祭品，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
她没有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那未言之意。
池壁上那些深褐色的、如同泪痕般向下蜿蜒的陈旧污渍，似乎也印证了某种血液曾无数次在这里流淌、干涸。
陈默的目光扫过池壁的符号，又看向周围的铜鼓。
他能感觉到，站在这祭坛顶端，周围环境中那种狂暴紊乱的能量场或者说地脉之气的扰动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约束、引导着，以一种更加有序但也更加危险的方式，围绕着祭坛缓缓流转。
八面铜鼓，就像八个调节阀，而中央的池子，则是能量汇聚与转化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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