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的雨总爱缠缠绵绵地下,尤其到了七月,一场雨能连着下三四天,把青石板路泡得发亮,也把空气里的霉味泡得愈发浓重。周老板的尸体被抬走时,雨刚好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林砚站在周宅的门廊下,看着巡捕们抬着盖着白布的担架走过,白布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担架上,勾勒出僵硬的轮廓,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白苓收起了桃木剑,手里拿着一块从周老板书房找到的残片——那是块丝质的布料,上面绣着和养魂瓮上一样的花纹,只是颜色更鲜艳些,像是刚绣上去没多久。她用指尖捻着布料,眉头皱得很紧:“这是‘噬魂教’的标记,看来周老板和邪修有勾结。”
林砚靠在门柱上,手指还在隐隐作痛,刚才被木刺扎破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只是痂皮的颜色有些奇怪,是淡淡的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他摸了摸颈间的墨玉,玉佩已经恢复了冰凉,只是偶尔会轻轻震动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噬魂教是什么?”他忍不住问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就透着邪气。
白苓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是百年前就该被灭门的邪修门派,他们以吞噬魂灵修炼,当年我太爷爷带领除灵师围剿他们,门主被封印在万魂渊,没想到现在还有余孽。”她顿了顿,指了指林砚的手指,“你的血能克制邪魂,刚才苏晚的残魂钻进你的玉佩里,就是在寻求庇护。”
林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黑色的痂皮在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的话:“我们林家的血和别人不一样,能镇住不干净的东西。”那时候他只当是母亲骗他的,现在才明白,母亲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个巡捕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湿漉漉的信封:“白顾问,这是在周老板的保险柜里找到的,上面写着您的名字。”
白苓接过信封,信封是牛皮纸做的,已经被雨水泡得有些发软,上面的字迹却很清晰,是用朱砂写的。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写着:“魂瓮在霞飞路32号,小心戴白手套的人。”字迹潦草,像是写的时候很匆忙。
“霞飞路32号?那不是家洋行吗?”林砚皱了皱眉,他昨天路过那里,看到门口挂着“英美洋行”的牌子,里面卖的都是西洋货。
白苓把字条捏在手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是洋行,但也是噬魂教的据点之一。走,去看看。”她转身往外走,脚步很快,油纸伞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弧线。
林砚连忙跟了上去,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凉丝丝的贴在腿上。霞飞路32号离周宅不远,走了约莫十分钟就到了。洋行的大门紧闭着,门上挂着“停业整顿”的牌子,牌子上积了一层灰,看起来不像是刚挂上去的。白苓绕到洋行的后门,后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示意林砚跟在她后面,轻轻推开门。后门进去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贴着旧海报,海报上的女明星笑容僵硬,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走廊尽头有一扇门,门里传来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白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捏在手里,慢慢走到门前。她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别的声音,只有“滴答”的水声。她猛地推开门,门后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房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铜瓮,和周老板书房里的那个一模一样,每个铜瓮的口都开着,黑色的雾气从里面飘出来,在房间里凝聚成一团,像是一张巨大的网。
雾气中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针,往一个铜瓮里扎着什么。听到开门声,那人慢慢转过身,面具上的眼睛部位是空的,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你们来晚了。”那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养魂器已经被我取走了。”
白苓握紧了桃木剑,往前踏出一步:“你是谁?噬魂教的余孽?”
那人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诡异:“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砚的魂,我必须带走。”他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向林砚,“你的纯魄,可是炼制噬魂丹的最好材料。”
林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颈间的墨玉突然发烫,这次的热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烫得他皮肤发红。他能感觉到玉佩里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像是苏晚的残魂在挣扎。
白苓突然冲了上去,桃木剑带着风声劈向那人。那人灵巧地躲开,手里的针突然射出,直奔林砚的胸口。林砚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针越来越近。就在这时,颈间的墨玉突然发出一道金光,金光挡住了针,针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那人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林砚的玉佩这么厉害。他后退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符纸是黑色的,上面画着诡异的符文。“既然带不走你的魂,那就毁了你的玉佩!”他说着,把符纸往空中一抛,符纸化作一团黑雾,朝着林砚扑过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百骸寄魂请大家收藏:(m.x33yq.org)百骸寄魂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