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堡垒”的永恒归档室内,元帅的“执念标本”悬浮在绝对静止中。那些关于背叛、失去、被操控以及不甘彻底消亡的念头,如同被急冻的火焰,保持着燃烧的姿态,却凝固在爆发的临界点上。在这片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空间里,他的存在就是一段不断自我确认、自我烙印的“执念”背景辐射。
然而,绝对的静止并非绝对的隔绝。
元帅最后时刻发出的、沿身份验证频率反向广播的“执念脉冲”,已经如同一种信息层面的慢性病毒,在猎杀者军团那庞大而精密的指挥网络中缓慢扩散、潜伏、并开始在某些具备特定“历史残留”的古老单位意识深处,引发难以察觉的共振。
这种共振平时被严密的逻辑协议和格式化指令压制着,几乎不显。但在特定的压力环境下——比如经历了“烛龙”号与深海原型联合制造的、充满“污染性”情感的“悲鸣”干扰场冲击后——某些古老单位意识底层的“沉淀物”,开始被激活、松动。
猎杀者舰队在提丰-7行星轨道上的临时指挥节点,是一艘代号“肃清者VII型”的古老战列巡洋舰。它的建造年代可以追溯到猎杀者军团刚刚完成转化、投入“净化”任务的初期,其内部承载的部分底层逻辑框架,甚至保留了一丝“守护者”时代防御体系的模糊印记。在漫长的屠杀岁月里,它参与过无数文明清洗任务,其意识核心中“沉淀”了海量的、被它亲手抹除的文明临终信息碎片,这些碎片大多已被“牧者”主体的格式化协议压制和纯化,但并未被彻底删除——因为“牧者”认为这些数据对优化清理协议有参考价值。
此刻,“肃清者VII”的意识核心深处,一段来自元帅“执念脉冲”的碎片——其中包含了关于“金色海洋”被背叛吞噬时,那种混合了震惊、绝望与无尽愤怒的强烈情感编码——正与舰体不久前从深海“悲鸣”干扰场中被动吸收的、属于原型的痛苦与不甘信息,以及它自身“沉淀”数据库中某个早已被遗忘的、关于某个被抹除的海洋文明最后哀歌的数据片段,产生了极其微弱的、非逻辑的共鸣。
这种共鸣没有产生任何具体的念头或指令。它更像是一滴混入了不同颜色、却无法融合的染料,滴入了一潭原本绝对“纯净”的逻辑之水中。水的本质没有变,但那“纯净”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无法被算法完全定义的“浑浊感” 或者说“不和谐音”。
当“牧者”主体通过远程链路,向轨道上的猎杀者舰队下达新的、经过优化的指令时,问题开始显现。
新的指令旨在应对“烛龙”号与深海原型建立“情感链接”这一异常状况。指令核心包括:
1. 调整扫描模式,强化针对“情感噪音”和“非逻辑信息结构”的过滤与识别。
2. 准备部署新一代“逻辑凋零炸弹”,旨在更高效地瓦解目标的信息组织度,而非粗暴抹除概念。
3. 加强对深海原型的“枷锁”监控,防止其进一步“失控”或“污染扩散”。
4. 保持包围监视,等待“寂静堡垒”派出的、专门处理“高污染风险目标”的净化特遣队抵达。
指令清晰、冷酷、逻辑严密。
绝大部分猎杀者单位,尤其是后期生产的、结构更纯粹的型号,毫无障碍地接收并开始执行。
但“肃清者VII”型,以及其他少数几艘拥有类似“历史沉淀”的古老舰艇,在处理这些指令时,出现了极其微小的迟滞和能耗异常。
比如,在执行指令1时,它们的扫描系统在过滤“情感噪音”时,会不自觉地“滞留”片刻,对那些噪音中蕴含的“悲伤”、“愤怒”、“不甘”等情绪标签进行额外的、超出必要程度的“审视”,仿佛在尝试“理解”这些它本该直接摒弃的东西。这导致扫描周期延长了0.05秒,能耗增加了0.3%。
在执行指令2的准备流程时,加载“逻辑凋零炸弹”特定协议的环节,触发了其数据库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关于某个文明哲学家对“逻辑尽头”悲叹的数据残影。这残影与元帅脉冲中关于“使命怀疑”的碎片产生瞬时重叠,导致协议加载进程出现了0.01秒的轻微逻辑冲突自检,虽未影响最终结果,却消耗了额外的纠错算力。
最明显的是在执行指令3时——加强对深海原型的“枷锁”监控。当“肃清者VII”将扫描和抑制波束对准深海时,它接收到的不仅仅是原型的数据反馈,还有那持续不断的、经过情感洪流释放后似乎有所变化的“悲鸣”场。这次,“悲鸣”中那被原型托付出去的“愤怒与希冀”,与“肃清者VII”意识底层因元帅脉冲和自身沉淀而产生的“浑浊感”,发生了更深一层的、非主动的交感。
“肃清者VII”的指挥AI并没有“理解”或“同情”原型。但它在执行“监控”和“抑制”任务时,其内部用于评估目标威胁等级和“污染”扩散风险的算法,产生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统计学上几乎可以忽略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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