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那串滚动的数字,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个不差!他手中那张攥得微微发烫的彩票,上面的数字与头奖号码完美重合。
“中了……真的中了!” 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一个普通的社畜,从此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豪宅、跑车、环游世界……无数画面在他脑中翻腾。他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抓起手机和彩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出了狭小的出租屋。他要去最近的彩票中心,立刻,马上!生怕晚一秒,这场美梦就会醒来。
楼下那辆陪伴他多年的二手自行车,此刻在他眼中也显得格外亲切。他蹬上单车,汇入傍晚车水马龙的城市街道。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炽热。他忍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甚至想放声大喊,向这个世界宣告他的幸运。
“呜——!”
一声刺耳欲聋的卡车喇叭声如同重锤,猛地砸碎了他的幻想。
刺眼的远光灯像一柄利剑,将他连同那辆脆弱的单车完全吞噬。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撞了上来,身体瞬间失去了重量,像一片落叶般被抛飞出去。
在空中短暂滞空的瞬间,他眼中的世界变成了慢动作播放的默片——周围行人惊恐张嘴的模样,破碎的单车零件飞溅的轨迹,以及那辆失控卡车轮下刺目的摩擦痕迹。紧接着,是意识被黑暗吞噬前,最后感知到的、来自全身骨骼碎裂的剧痛,以及彩票从松开的手指间飘落,被不知是谁的脚踩踏过去的触感。
“我的……彩票……”
无尽的黑暗,冰冷而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感知开始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渗入这片死寂的黑暗。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一片模糊而嘈杂的人声,夹杂着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唤。
“……儿啊……我儿……你醒醒……睁开眼看看为父……”
然后是触觉,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难以形容的酸痛和虚弱,仿佛这具躯体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有什么温暖湿润的东西,正一下下擦拭着他的额头。
最后是模糊的视觉。他费力地、几乎是耗尽了刚刚凝聚起来的所有气力,才将如同黏在一起的眼皮撑开一条细缝。
朦胧的视野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而是古香古色的雕花木床顶,深色的木质纹理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肃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而陌生的草药味,钻进鼻腔,带着些许苦涩。
他转动干涩异常的眼球,视线艰难地扫过周围。
床边,一位身着繁复黑色镶红边深衣、头戴进贤冠、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紧紧握住他的一只手。男子面容威严,此刻却布满焦急与悲痛,眼圈泛红,那双本该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担忧。见刘云睁眼,男子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攥紧了他的手,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醒了!醒了!云儿,你……你感觉如何?”
在男子身后,还躬身立着几名穿着类似古代服饰的老者,看样子像是医者,他们脸上同样带着紧张和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是哪儿?”刘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嘶哑微弱得如同蚊蚋,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你们……是谁?拍戏吗?”
这句话一出,床边的中年男子脸色骤变,眼中的喜悦被更大的惊恐所取代。他猛地回头,厉声质问身后的医者:“太医!世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连寡人都不识得了?!”
寡人?世子?
这两个词像两道惊雷,在刘云混沌的脑海中炸开。与此同时,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庞杂混乱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意识。
刘云,表字子玉。陈王刘宠之独子。年十六。东汉……陈国……雎阳……落马……重伤……昏迷三日……
现代社会的记忆与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疯狂地交织、碰撞、融合。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颅内穿刺。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云儿!”陈王刘宠见状,心疼不已,连忙用袖口替他擦拭汗水,连声安抚,“莫急,莫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定是坠马时伤了头,意识尚未完全清明。太医!还不过来仔细诊治!”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赶紧上前,伸出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刘云的手腕上诊脉,又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趁着这个间隙,刘云,或者说,融合了两个灵魂的新生刘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深深吸气,努力梳理着脑海中混乱的信息。
东汉……陈王刘宠……光和三年……公元180年?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青年,竟然真的……穿越了?而且是在中了亿万大奖,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刻,被一辆卡车送到了这个乱世将起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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