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潮声
岭南,花镜岭。
三月无花,唯有潮。
北部湾的浪拍在断崖,碎成千万片白——
像一面面被敲裂的镜,
每一片都映出旧日人脸。
江澄立在崖顶,指间摩挲寒铁匣。
匣面指印仍在,六瓣雪形,
像婴儿的手,又像命运的印章。
“你说,我欠过命的人,会是谁?”
谢霜雪没有回答,
只抬手,指向崖下那片“镜沼”——
海水退潮后,留下千丈凹洼,
洼底铺满贝壳,
贝面反光,连成一片天然镜阵。
镜阵中央,
一座废弃烽燧半沉沙里,
楼头悬着无风自飘的白幡,
幡上绣“镇南”二字,
字迹被盐蚀得只剩轮廓。
那是七年前,江澄亲手插下的旗。
二、债名册
七年前,
帝都密旨:
“镇南关生变,着江澄率暗卫‘烛影’一千,
焚蛮营、斩巫首,
事成,无名,
事败,亦无尸。”
江澄用了三月,
把任务完成得干净利落,
却在最后撤军时,
为引开追兵,
亲手把“烛影”副统领推入镜沼——
那人姓沈,名唤“沈放”,
年十九,
擅吹笛,
曾替江澄挡过三箭,
死前最后一句话:
“主子,别回头。”
此后,
江澄回京,
封赏、擢升、赐金,
“烛影”除名,
镇南关被海潮抹去,
沈放成了他记忆里的
一个不敢触碰的“洞”。
如今,
洞自己浮上来了。
三、镜沼笛声
夜落,
潮退至最低,
镜沼露出完整骨相。
江澄与谢霜雪踏贝而入,
每一步,
脚下都映出不同人脸——
有沈放,也有“烛影”其余九百九十九人,
他们张口,无声喊:
“主子,别回头。”
谢霜雪以半片玄霜镜镇在眉心,
低喝:
“闭眼,是镜妖在翻旧账。”
江澄闭眼,
耳畔却响起真实笛声——
《折柳》调,
与扬州柳折柳所奏,
音节分毫不差,
只是尾音被海风吹断,
像断舌之人,
再也接不上后面的“春”字。
笛声尽处,
烽燧石门“吱呀”自开,
里头走出一个湿淋淋的少年——
面白,唇蓝,
胸口嵌半片铜镜,
镜里映出的却不是自己,
而是七年前的沈放:
少年眉眼,
额角带箭疤,
对江澄笑,
“主子,
债该还了。”
四、债的利息
少年自称“沈归”,
说自己是沈放的双生弟弟,
七年前远在海隅,
近日才得兄长托梦,
“梦说,主子欠他一条命,
利滚利,
如今该还九百九十九条。”
江澄握剑的手背青筋毕露,
却听谢霜雪低语:
“不是托梦,
是镜妖读你记忆,
造出‘债傀’。”
沈归微笑,
抬手拍胸,
“当”一声,
铜镜脱落,
镜背竟刻着“烛影”旧徽——
一盏被风遮住的烛火。
“第二片镜,
在我心口温养七日,
已与我血脉相融,
杀我,镜碎,
沼底九百九十九冤魂,
即刻索命。”
“不杀我,
七日后月圆,
镜沼涨潮,
整个花镜岭化作‘债域’,
凡欠命者,
皆来偿。”
沈归伸手,
指向江澄心口,
“主子,
你选。”
五、偿命局
谢霜雪抬手,
半片玄霜镜化作雪刃,
欲斩沈归,
却被江澄按住。
“债是我欠,
我来还。”
他解剑,
把佩剑“龙阙”倒插于镜沼,
“以剑为押,
三日为期,
我入沼底,
带沈放遗骨回,
以骨换镜,
以命换命。”
沈归笑,
指尖在铜镜上一弹,
“咚”——
沼底贝壳齐掀,
露出下方一座倒置“骨塔”,
塔顶,
一具少年骷髅盘坐,
额骨插箭,
手骨握笛,
笛孔里生满细小铜镜,
每一片都映出江澄不同的“罪”:
推他入沼、
转身不救、
回京领赏、
七年不祭……
骨塔四周,
漂浮九百九十九团“碧火”,
火里是人脸,
嘴里齐数: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九、
一千……
利息,
够了。”
六、双生债
江澄欲跃下,
谢霜雪忽并指,
以半片镜划开自己掌心,
血落,
在镜沼凝成一朵“雪在花”,
花蕊竟与沈放骨塔同源——
“七年前,
我奉雪神卫密令,
暗中护送‘烛影’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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