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发生在我十二三岁那年,距今已有十几年了。那时我住在云岭山区一个叫“柳溪村”的偏僻山村里,民风淳朴,但也沿袭着一些古老的、在外人看来颇为诡异的习俗。
那年夏天,山里的野桃熟了。一个闷热的午后,我和村里几个玩伴——大我两岁的石头、和我同岁的栓子,还有他弟弟小豆,一起溜到村外一处背阴的山洼里摘野桃。那地方桃树长得茂盛,桃子虽然个小,却格外清甜。
我们正爬在树上摘得起劲,山风忽然送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乐声。那声音断断续续,调子凄清古怪,不像是寻常的喜庆吹打。我们停下动作,侧耳细听。声音是从高处那条蜿蜒的羊肠山道上飘来的。
石头胆子最大,攀到更高的树枝上,手搭凉棚往山道望去。只看了一眼,他脸色“唰”地变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低吼道:“快!快躲起来!是……是黑轿子!”
其他几人一听“黑轿子”三个字,如同听见了最恐怖的咒语,栓子和小豆“哧溜”一下滑下树,没命似的往山坡上的灌木丛里钻。我年纪小些,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树上,看看仓皇逃窜的伙伴,又疑惑地望向山道。
只见那支队伍缓缓从山梁后转出,走得极慢,悄无声息。前面是几个吹鼓手,穿着暗色的衣服,鼓着腮帮子吹着唢呐,但那唢呐声却喑哑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后面跟着一顶轿子——那轿子通体被乌黑的绸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在轿顶四角,各挂着一朵惨白惨白的纸扎大花。黑与白的对比,在夏日苍翠的山林背景下,显得无比刺眼和诡异。抬轿的四个汉子也穿着黑衣,面无表情,脚步虚浮,不像在抬轿,倒像是一群沉默的影子在移动。
我被这从未见过的景象惊呆了,忘了害怕,也忘了躲藏。黑轿子沿着山路,不偏不倚,正好从我们藏身的山洼下方经过。距离近时,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香烛和泥土的陈旧气味。轿帘紧闭,但那浓重的黑色,仿佛能把周围的光线都吸进去。石头他们趴在远处的灌木丛里,死死埋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等那顶黑轿和整个队伍慢悠悠地消失在另一条岔路,拐进更深的山坳不见了,他们才像虚脱一样从藏身处出来,脸色一个比一个白。
我爬下树,心有余悸地问石头:“石头哥,那轿子怎么是黑的?上面还挂白花?怪吓人的。”
石头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他压低声音,用近乎耳语的调子说:“那是‘冥婚’的轿子,你知道‘冥婚’不?”
我茫然摇头。
“就是给死人娶亲!”石头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讲述禁忌秘密的紧张,“轿子里坐的‘新娘’不是活人,是死人!用黑布裹轿,挂白花,都是给死人用的。我奶奶说过,活人见了这种轿子,千万要躲开,而且头一定要比轿子高。要是活人的头比这死人轿子低了,晚上……那死鬼新娘就可能来找你,‘压你的床’!”
我听得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想到刚才我就站在桃树上,位置可不比那山道低,但好像……也没高过轿顶多少?我又急又怕,带着哭腔埋怨石头:“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我一直待在树上,头好像没比轿子高多少啊!”
石头也急了:“我哪顾得上!看见黑轿魂都吓掉一半了!骗你是小狗!你还记得村西头的孙婆婆家吗?她家大儿子福海,前年在水库里淹死的那个。孙婆婆一直张罗着要给他结门‘阴亲’。听说前两天,山那边黄家峪有个姑娘,上山采药摔死了,年纪正好。两边一合计,就定了今天办这事。刚才那顶黑轿,就是去黄家峪接那‘新娘’过来的!”
“那……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吓得六神无主,紧紧抓住石头的胳膊。
石头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个。按规矩,晚上他们会把‘新娘’的遗体安置在布置好的‘新房’里。你找个机会,偷偷溜进去,从……从新娘的尸体上跨过去。记住,跨一次就行。这就算是‘活人压过死人’,以后她就不会来压你了。”
“什么?!从……从死人身上跨过去?”我吓得魂飞魄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打死我也不敢!还有别的法子吗?”
石头瞪了我一眼:“就这一个土法子!不然,你就等着她半夜来找你吧!”他的恐吓让我彻底没了主意,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按照我们那儿的习俗,办冥婚和办普通喜事一样,也要摆酒席请客,村里几乎每户都会派人去,算是给逝者“道贺”,也是给生者一点慰藉。我家也不例外,父母晚上都去了孙婆婆家。我因为心里藏着巨大的恐惧和那个“可怕的办法”,也硬着头皮跟了去。
孙婆婆家堂屋里点着白蜡烛,正中摆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端坐着的,就是那位“新娘”。她穿着一身不合体的、颜色暗沉的红嫁衣,头上盖着一块厚厚的黑缎子盖头,遮住了整张脸。她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周围明明坐满了吃喝的乡亲,却仿佛自成一个冰冷死寂的世界。我总觉得,那黑盖头后面,有两道阴冷的目光正穿透布料,死死地钉在我身上,让我如坐针毡,头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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