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已是深夜。薛宝钗这才有机会与宝玉单独说几句话。
庭院中,月色如水。宝玉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月亮,幽幽道:“宝姐姐,外面……原来是这样子的。”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脂粉气,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疲惫与沧桑。“我看到过沙漠的浩瀚,也经历过生死的边缘……才知从前在园子里那些悲春伤秋,是多么的可笑。”
薛宝钗看着他清瘦的侧影,心中亦是感慨万千。那个曾经只知在内帏厮混、视经济仕途为粪土的怡红公子,终究是被残酷的现实磨去了棱角,露出了内里的璞玉质地。
“宝兄弟能平安回来,便是万幸。”她轻声道,“经历磨难,未必是坏事。至少,看清了许多人,许多事。”
宝玉转过头,看着她,月光下她的面容沉静而坚定,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劝他“上进”的宝姐姐似乎一样,又似乎完全不同。他低声道:“林妹妹……她还好吗?”
薛宝钗沉默片刻,道:“颦儿如今在北静王府别院静养,身子……比往日稍好些。”她并未多说,知道此刻提及,只会徒增伤感。
宝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喃喃道:“北静王府……也好,总比……”他没有说下去,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看着他这般模样,薛宝钗知道,有些心结,终究是难解。她转移了话题,问起他在西域的见闻。宝玉倒也说了些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言语间虽不复往日灵秀跳脱,却多了几分沉稳见识。
他乡遇故知,本是喜事。然而此刻,无论是归来的皇子,还是劫后余生的表亲,心中都装着沉甸甸的心事与未卜的前程。
薛宝钗知道,三皇子的归来,必将使京中本就微妙的局势,再起波澜。而薛家,已然身处这漩涡的中心,无法,也不能抽身。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而她,必须做好准备,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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