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光线迷离，落在男生脸上，那模糊的轮廓，尤其是那双在暗处显得格外润泽明亮的眼睛……
他的眼神空茫了一瞬，薄唇微启，几乎是下意识地、含混地低喃了一声：“……小俞？”
然而，下一秒，他猛地眨了眨眼，焦距重新凝聚。近在咫尺的脸庞清晰起来——过分甜腻的笑容，陌生而廉价的气息……
不是他。
一丝极度的失望和随之而来的暴怒猛地攫住了他。心底最隐秘的那块被人用拙劣的方式窥探并亵渎了。
“滚！”
傅溱长腿猛地一伸，根本没控制力道，狠狠一脚踹在了那男生的小腿骨上！
“啊——！” 凄厉的惨叫。男孩整个人被踹得向后翻倒，狼狈地摔在地毯上，手里的酒瓶脱手飞出，“哐当”一声脆响，暗红的酒液如同泼洒的鲜血，溅了一地，也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
他抱着剧痛的小腿，疼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似的抖，看向傅溱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恐惧，连哭都忘了。
吴知讳也懵了。他只是不顺眼那个半路杀出来、分了傅家一杯羹的真少爷，觉得他抢了兄弟的东西。
此刻看到一个低配版、还是从事这种职业的人，便起了借此玩弄膈应一下那个正主的心思。
“哎，傅溱！你……” 吴知讳赶紧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孩，又看了看傅溱那双充血般、几乎要杀人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玩脱了。
他立刻挥手，让其他几个也被吓傻的陪侍赶紧把人扶出去，又丢了一张卡，低声吩咐：“带他去看医生，剩下的算补偿，管好嘴。”
清场之后，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满地狼藉的寂静。音乐不知何时被侍应生贴心关掉了。
吴知讳坐回原位，这次没再嬉皮笑脸。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隔着袅袅升起的青灰色烟雾，仔细打量着对面这人。
混迹情场多年的吴知讳，哪还能看不懂？
以前圈子里不是没有过捕风捉影的传闻，吴知讳当时听了就嗤之以鼻。
先不说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上自己弟弟，他看见他家那个魔丸，恨不得把他屎打出来。
而且傅溱面对傅暻时，客气，温柔，程式化得像个假人。
逢年过节例行公事的关心，打钱，私下里从不带他进自己的核心圈子，更别提什么特殊关注了。
反观另一个……
吴知讳的思绪飘远了点。他和傅溱初中就混在一起。他记得很清楚，有那么一段时间，傅溱身后偶尔会跟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尾巴。
那孩子年纪小些，长得是真扎眼，安安静静的，不怎么说话，一双眼睛却总跟着傅溱转。
吴知讳和其他朋友觉得新鲜，逗过那孩子几回，傅溱就会立刻沉下脸，语气很冲吼那孩子，让他回去。
后来，那小尾巴就再没出现过了。他有次还随口问过傅溱：“哎，之前老跟着你那漂亮小孩儿呢？”
傅溱当时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直到多年后，傅家那位被藏得严严实实的正牌继承人被认回。
吴知讳看着那张褪去稚嫩、愈发惊心动魄的脸，才悚然惊觉——原来是他！
那个小尾巴！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在吴知讳这个旁观者看来，处处透着诡异。
傅溱非但没有因为俞影的出现、分走本可能属于他的资源和继承权而表现出任何敌意，反而以一种近乎异常的忠诚姿态站在了俞影那边。
吴知讳起初以为自家兄弟是憋着坏，要玩什么“捧杀”或者“蛰伏”的高级把戏。
可越往后看越不对劲，傅溱那些维护、那些退让……看起来，竟像是真的心甘情愿向俞影俯首称臣。
以前想不通的关节，此刻在吴知讳脑子里串成了一条清晰的线。
吴知讳用一种难以置信又带着点恍然大悟的语气：“不是吧，傅溱.……”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荒谬的确认：“你他跌……来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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