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弥漫的灰败死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灵傀界那昏黄的天空,仿佛被清水洗涤过,透出几分久违的澄澈,尽管依旧残留着文明崩塌后的苍凉,但那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已不复存在。大地深处,与世界之心重新融合的本源,开始发出微弱而坚韧的搏动,如同沉疴渐愈的病人,有了复苏的迹象。
玉傀灵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玉石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最终化作两行晶莹的、由特殊能量凝结的泪珠,滑落脸颊。她朝着林夜的方向,深深地、无比郑重地行了一个古傀族的最高礼节。
凤清瑶立于凤凰星舰之首,周身的烈焰不自觉收敛了几分。她看着下方那个负手而立,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尘埃的青年,心中的震撼与挫败感交织,最终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她引以为傲的凤凰真火,她视若珍宝的世界之心,在对方眼中,似乎都无足轻重。这种完全被碾压、甚至连让对方认真起来都做不到的感觉,对她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骄傲如她,此刻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继续强硬?见识了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手段后,那无异于自取其辱。就此退走?她凤清瑶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林夜将玉傀灵的感激收入眼底,微微颔首,随即目光再次投向空中的凤清瑶,重复了那句话,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么?”
凤清瑶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凤眸微眯,恢复了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强势,尽管底气已不如初时十足。“谈?你想谈什么?莫非是要向本宫炫耀你的手段?”
林夜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这片残破的天地。“炫耀毫无意义。我观你虽行事霸道,但气息纯粹,与那侵蚀此界的‘虚无’之力并非同源。你追寻世界之心,想必也有其用途。但如今,此物已重归此界本源,强取已无可能,反而会加速此界最终崩灭。”
他顿了顿,看向凤清瑶,眼神深邃:“更重要的是,你能追寻世界之心至此,想必也感知到了那‘虚无’之力对万界的威胁。方才那怪物,不过是其微不足道的一只触须。真正的危机,潜藏在更深邃的黑暗里,其目标,是吞噬所有宇宙,让万法重归死寂。”
凤清瑶眉头微蹙,她确实感受到了那灰黑气息的诡异与恶意,令人本能地排斥。但她生性高傲,不愿轻易被牵着鼻子走。“危言耸听!即便真有威胁,我凤凰神朝自能应对,何须与你这来历不明之人合作?”
“合作?”林夜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我并未说要合作。只是告知你一个事实。是选择独自面对那未知的、能侵蚀世界本源的恐怖,还是多一个……或许能帮上忙的‘邻居’,取决于你。”
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是陈述利害。这种态度,反而让凤清瑶更加捉摸不透。
这时,墨渊导师适时开口,声音温和而富有智慧:“这位神朝的女帝阁下,老朽观贵舰符文玄奥,力量体系自成一家,想必神朝底蕴深厚。然而,正所谓‘孤木难成林’。那‘虚无’之力特性诡谲,专噬生机与法则,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或者说,多一份应对未知风险的力量。”
星瞳也轻声补充,空洞的双眼“望”着凤清瑶:“你的‘线’……未来会与‘虚无’多次交织……独自应对,会很艰难……”
凤清瑶沉默了片刻。她并非无脑莽撞之辈,相反,作为神朝继承人,她有着极高的智慧与战略眼光。林夜展现的实力深不可测,其同伴也各具特色,尤其是那个盲女,似乎拥有窥探命运的能力。与这样一群神秘而强大的人为敌,绝非明智之举。更何况,那“虚无”之力确实让她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哼!”她最终冷哼一声,算是找了个台阶下,“本宫姑且信你们几分。不过,想让本宫与你们平起平坐地‘合作’,还需拿出更多的诚意和……实力证明。”
她目光转向林夜,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你方才吞噬我凤凰真火,手段确实诡异。但不知,你可敢接本宫一式真正的‘凤凰神通’?若你能接下,本宫便认可你有与神朝对话的资格,并以此界为起点,建立初步的信息共享。若接不下……哼,那便休怪本宫视你等为虚张声势之徒!”
她还是不甘心,想要真正掂量一下林夜的底线。
洛璃闻言,上前一步,冰寒气息再次弥漫,显然对凤清瑶的纠缠不休感到不悦。雷昊也摩拳擦掌,准备再干一架。
林夜却抬手制止了他们。他看向凤清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位凤凰女帝,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心服口服的“台阶”。
“可以。”林夜淡然应允,“便依你所言。”
凤清瑶眼中精光一闪,不再多言。她飞身离开星舰,悬于高空,双手结出繁复古老的印诀。周身金色烈焰疯狂汇聚,在她身后,那巨大的凤凰虚影再次浮现,但这一次,虚影更加凝实,仿佛真正的远古神凰降世,每一片翎羽都燃烧着焚尽诸天的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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