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镇没说话,只是摸向颈后。
切克看见他指尖拂过那朵青莲花——方才还只是淡青,此刻竟泛起微光,像活物在呼吸。
“去。”江镇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记得,风信子根须要活的。”
切克离开后,客房重新陷入寂静。
江镇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暗格。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掌心的东西上——那是粒指甲盖大小的种子,表面缠着金线般的纹路,每道纹路里都流转着翡翠色的光。
他低头凑近,听见极轻的、类似心跳的声音。
“很快了。”他对着种子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等通道挖通......”
窗外,生命树的枝叶突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缓缓睁眼。
切克的脚步在门槛处顿住。
他原以为自己已足够镇定,可当江镇转身时,掌心那粒流转翡翠光的种子,还是让他喉间发紧——那光太像生命树清晨叶片上的露,带着某种让所有活物都忍不住趋近的生气。
“这是……”他的手指下意识摸向胸前家徽,银质鸢尾花在掌心硌出红印。
“生命树种子。”江镇将种子托近烛火,金线纹路里的光突然活了,顺着他的掌纹爬上手腕,“老道说它在我识海埋了三百年,前日你家三小姐那一巴掌,倒把封印震松了。”他低笑一声,指腹轻轻抚过种子,“现在它能听见本体的呼唤了。”
切克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他往前半步,却又在离江镇三尺处停住——像怕惊着什么易碎的活物。
“发芽……就能开通道?”
“得让它触到本体根系。”江镇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生命树是罚罪之城的锚,根须扎进九幽冥河。种子吸够本源,会在根系里凿出条缝——人间的光,就能透进来。”
切克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
他想起二十年前随父亲去圣凯因主家,曾见过老家主用莲花印唤醒过半枯的灵植。
那时他以为所谓“引动生命树共鸣”不过是玄乎的说法,此刻望着种子上流转的光,突然明白为何圣凯因能在七大家族里稳坐首位——有些秘密,根本不是“力量”,是“命”。
“您……为何告诉我?”他声音发哑。
江镇抬头时,眼底的光比种子更冷。
“布罗克曼的地堡连通地下河,黑甲卫能护住挖通道的人。”他将种子收回暗格,铜锁“咔嗒”一声扣上,“我需要你,更需要你的家族。”
切克突然想起安吉说的“线人暴露”。
这个总咳得弱不禁风的青年,原来早把罚罪之城的脉络摸得透熟——他要的从来不是道歉,是盟友。
“我明白。”切克挺直脊背,家主的威严重新爬上眉梢,“但第三代……”
“一个字都不能漏。”江镇打断他,“你那三丫头昨日能为面子甩我耳光,今日就能为好奇碰种子。”他指节敲了敲暗格,“贪心、冲动、管不住嘴——你们布罗克曼的第三代,哪个没占两样?”
切克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想起大房的小儿子上个月偷开家族秘库,二房的女儿为争继承权给堂妹下迷药……这些事他压了又压,此刻被江镇直白点破,竟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我会只告诉老二和老四。”他闷声说,“他们管着暗卫和工坊,嘴最严。”
“最好如此。”江镇走到桌前,提笔在羊皮纸上又添了几味材料,“明日让阿里扎带人去西市,找个穿靛蓝斗篷的跛脚老头——他有提纯月光石的法子。”
切克接过纸卷时,瞥见他腕间玄铁护腕的倒刺上挂着丝血痕。
“您这是……”
“闭关时要引种子入体。”江镇扯了扯领口,露出颈后泛着青光的莲花印,“莲花宝鉴的功法,得用痛醒神魂。”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老道说,恶人转世的魂太脏,得拿命换清净。”
切克突然说不出话。
他原以为江镇不过是圣凯因扔来的弃子,此刻才惊觉——这哪是弃子,分明是把淬了毒的剑,刀鞘越破,捅进敌人心脏时越狠。
“何时闭关?”他问。
“子时。”江镇望向窗外,生命树的影子正爬上窗棂,“胡胡兽的前锋三天后到,我得在那之前让种子发芽。”他转身时,月白锦袍扫过椅角,“地堡的泥土让黑甲卫掺上血珊瑚粉——胡胡兽怕血气,能多拖半刻是半刻。”
切克攥紧纸卷,指节发白。
“我这就去安排。”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需要什么……”
“别让任何人靠近客房。”江镇已经在解腰间玉佩,玉坠碰在玄铁护腕上发出清响,“包括你女儿。”
切克离开后,江镇站在暗格前发了会儿呆。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映得颈后莲花印忽明忽暗。
他摸了摸那朵青莲花,指尖沾了点极淡的血——这是宝鉴运转的征兆,痛得越狠,种子醒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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