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三十七年(前210年),七月,丙寅日。
沙丘宫(今河北广宗)。
这是一座被诅咒的行宫。
八十五年前,赵武灵王——那位同样雄才大略、推行胡服骑射的君主,就是在这里被他的儿子困在宫中,活活饿死。
如今,大秦的始皇帝,也走到了这里。
正值盛夏,酷暑难耐。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只有知了在枯树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嘶鸣。
沙丘宫破败的殿宇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和一种属于死亡的腐朽气息。
※
第一幕:最后一眼人间
辒辌车的窗帘被死死拉住,隔绝了外面的阳光。
嬴政躺在锦塌上。
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连水都很难咽下去。
高烧烧干了她体内的水分,曾经那个丰神俊朗、威仪天下的女帝,此刻枯槁得像一截烧焦的木头。
“赵高……”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的翅膀扇动。
“奴婢在。”
赵高跪在榻前,那张白净阴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幽的鬼火。
“诏书……送出去了吗?”
这是她现在唯一挂念的事。
扶苏。
只要扶苏接到了诏书,带着蒙恬的大军回咸阳,这大秦的江山就乱不了。
赵高把手伸进袖子里。
那是宽大的黑色官服袖子,里面藏着那卷决定帝国命运的诏书,还有那个被他扣下的玉玺。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那卷竹简,冰凉,坚硬。
“回陛下。”
赵高低下头,声音恭顺而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送出去了。”
“使者骑的是日行千里的快马。算算时辰,长公子此刻应该已经接到诏书,正哭着向咸阳赶来呢。”
“好……好……”
嬴政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一丝安详的光彩。
“来了就好。”
“朕……朕想睡一会儿。”
“等扶苏到了……叫醒朕。”
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窗帘的缝隙。
那里有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进来,照在飞舞的尘埃上。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邯郸。
那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女孩,骑在墙头,看着夕阳下的赵国,发誓要将这天下踩在脚下。
后来,她做到了。
她成了王,成了帝,成了神。
她用那个男子的假面,骗过了天下人,硬生生扛起了这个巨大的帝国。
“这一生……”
嬴政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最后一抹属于帝王的傲然笑意。
“朕,不负天下。”
“但这天下……终究是太累了。”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只一直紧紧抓着床沿的手,终于松开了。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声巨响,在虚空中炸裂。
支撑着大秦帝国的那根擎天玉柱,断了。
沙丘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赵高依然跪在那里。
他伸出手,颤巍巍地探向嬴政的鼻息。
没有了。
那个压在他头顶几十年、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神”,终于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不会杀人的尸体。
赵高并没有立刻哭丧。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榻上的死者。
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其扭曲的表情——似哭,似笑,更像是积压了毕生的恐惧突然释放后的癫狂。
“陛下啊……”
赵高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您若是成了神仙多好。”
“可惜,您还是死了。”
“既然死了,这人间的规矩,可就由不得您了。”
※
第二幕:袖中的阴谋
赵高没有发丧。
他不仅没有哭,反而迅速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走出了寝殿,对外面的侍卫和大臣宣称:
“陛下偶感风寒,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一切奏章由老奴代为批阅。”
然后,他转身,走向了另一座偏殿。
那里住着少子胡亥。
胡亥正在玩六博棋。
看到赵高进来,还一脸天真地问道:“赵老师,父皇的病好些了吗?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咸阳接着玩?”
赵高看着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愚蠢,贪玩,没有主见。
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完美的傀儡。
“公子。”
赵高关上殿门,跪在胡亥面前,脸色凝重。
“陛下……已经驾崩了。”
“什么?!”
胡亥手里的棋子掉在地上。
他吓得跳了起来。
“父皇死了?那……那咱们快发丧啊!快通知大哥啊!”
“不能发丧。”
赵高抬起头,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胡亥。
“公子,您知道陛下留下的遗诏写的是什么吗?”
“什么?”
“陛下要把皇位传给扶苏。”
赵高从袖中掏出那卷诏书,但他没有展开,只是在手里晃了晃。
“一旦扶苏继位,蒙恬就是丞相。到时候,这天下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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