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争光。四个字,此刻具体、沉重、也荣耀。
她听见身边的吸鼻声——傅宇哲把眼泪按回去,嘴角却止不住上扬;楚月根本来不及擦,泪已滚滚而下;石磊抿紧唇,微微抬头;李佳宁眼睛红得像刚跑完三千米;孙一鸣握拳贴在心口,指节都白了。六个人的肩膀不约而同微微颤动,却都站得笔直。
台下,中国队教练、领队与周老师起立,胸膛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眼眶微热,神情肃穆。他们没有发声,只用口型同唱。那是属于成年人的克制与骄傲。
全场肃立。许多外国选手与教练也望向中央的红旗,目光里写着尊重。实力,最能赢得尊重。
国歌最后一个音符落地,五星红旗恰好升至顶端,在旗阵的海洋里高高飘扬。礼堂里先是一瞬寂静,随即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再度掀起。
不知谁在台下喊出一句:“中国万岁!”声浪滚过,欢呼四起。
林晚照侧过身,与队友逐一用力拥抱。那不是礼节性的点到为止,而是把一路走来的疲惫、委屈、彼此拖拽、互相成全,都在这一瞬紧紧扣住。远处,安德烈抬手,朝这边竖起了大拇指;米哈伊尔也微微颔首,表情坦然。这一刻,输赢之外,只剩对强者的敬意。
主持人示意个人第一与团体第一代表发言。林晚照向前一步,握住话筒,声音不高,却清晰:
“感谢主办方与所有工作人员,感谢教练与家人,更感谢我的队友。成绩属于团队,荣耀属于国家。”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愿我们始终保持对数学的热爱与敬畏。”
短短几句,没有豪言,却沉甸甸。掌声再次上涨。
礼成。退场的音乐响起,金牌获得者从台阶一侧缓缓下行。走到转角处,林晚照忍不住回望——国旗仍在高处,灯光在旗面上跳跃,像一团安静的火。
她低头,指腹轻轻触到金牌冰凉的边缘,又收回手。队友们围过来,七嘴八舌,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六个人都笑了——笑得有点笨拙,却真切。
后台的长廊稍显昏黄,志愿者把奖牌擦拭布、矿泉水与小毛巾一一递上。周老师小跑着过来,先是想严肃嘱咐两句,开口却成了“好、太好了”,眼眶发红又忍住。他拍了拍林晚照的肩:“队长,辛苦。”
“大家都辛苦。”她回答,眼神亮,却平稳。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从万里之外汇来的消息——学校大屏在操场上滚动播出,街坊巷陌的微信群里刷屏的短视频,父母简短的“看到了”。她只看了一眼,把手机按灭,放回口袋。
礼堂外,夜色正浓,城市的风带着清凉。广播里传来多语种的祝贺,记者区灯光再起,镜头在不同的旗帜间穿行。中国队沿着甬道走向合影区,六人站位,举杯、挥手、拥抱。快门声密集,像雨点落在夏夜的湖面。
此刻,所有喧哗都可以暂时远去——
国歌为我奏响,红旗为我升起。
此情此景,此生难忘。她知道,征途仍在前方,是比今天更高的天、更远的海。但在驶向星辰大海的路上,她已经为祖国,摘下了这一颗最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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