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朝朝怔怔地站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
刚才那道在鼻尖炸开的风刃还带着微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败得有多么彻底。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赵溪岳轻轻吐出一口气，体内灵力几乎耗尽，双臂传来阵阵虚脱的刺痛，她看向空中，青羽会意地收起攻势，轻盈地落回她的肩头。
她看向对面失魂落魄的炎朝朝，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你的炽羽鸟很强。”赵溪岳认真道，“但你不该让它同时做两件事。既要压制青羽，又要保护你，最后哪边都没做好，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赢得这么容易。”
炎朝朝猛地抬起头，对上赵溪岳那双平静得过分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胜利的得意，没有嘲讽，甚至没有怜悯，就像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战从未发生过。
这种平静比任何嘲笑都更让她难堪。
她的眼圈再次微微泛红，倔强地瞪着赵溪岳：“你是在可怜我吗！”
“不是。”赵溪岳摇头，目光坦然，“我只是在说事实。你的等级和实力确实比我强，我赢在战术和对契约兽的信任上。”
她顿了顿，看向那只依旧护在主人身前的火红大鸟：“它受伤了。”
炎朝朝这才注意到，炽羽鸟的翅膀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正是刚才为她挡下那一击时留下的。她急忙上前查看，声音带着哽咽：“炽羽……”
“对战结束！”窦司业的声音适时响起，“闻人汐月胜！”
赵溪岳没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赵溪岳刚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炎朝朝带着一丝颤抖的喊声。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炎朝朝站在炽羽鸟身旁，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仰着头，像是在极力维持最后的骄傲。
“你刚才……最后那道风刃，明明可以打中我，为什么……收手了？”
那道精准停在她鼻尖前的风刃，那恰到好处的控制力，绝不仅仅是点到为止那么简单。
如果赵溪岳愿意，完全可以在她脸上或者身上留下点记号。
赵溪岳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她微微歪头，反问道：
“为什么要伤你？”
什么叫“为什么要伤你”？
她炎朝朝从小到大，见过的比试从来都是全力以赴、甚至不惜让对手重伤的较量。
在她的认知里，胜利意味着压倒性的压制，意味着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让所有人看清谁才是强者。
可现在，闻人汐月却像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比试就是比试，赢了就行，没必要赶尽杀绝。
这种态度，比任何冷嘲热讽都更让她感到陌生，甚至……不安。
她咬了咬唇，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可……可你明明可以趁机重创炽羽鸟，甚至让我失去战斗力！那样你就赢得更彻底，胜者当然要……”
“这只是学院比试。”赵溪岳打断她，神情依旧认真，却透着一丝不解，“我们是对手，但也是同窗。分胜负就够了，让你受伤有什么意义？除了让你多疼几天，耽误修炼，让炽羽鸟多担心你几天，还能得到什么？”
“今日你我是对手，明日或许就要一同出任务。若是为了一场练习就互相下重手，伤了和气不说，日后还如何并肩作战？”
这番话说得太过直白和平常，反而让炎朝朝彻底愣住了。
在她的认知里，像闻人汐月这样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主动收手，避免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行为，在她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的“仁慈”，甚至可以说是“愚蠢”。
至于什么同窗之情，在竞争面前显得是那般微不足道，如果今日的胜者是她，炎朝朝自问绝不会留手。
可偏偏，赵溪岳说这话时的神情是那样自然，仿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赵溪岳看着她呆住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她怀里受伤的炽羽鸟，轻声道：“带它去处理一下伤口吧，继续伤着对它不好。”
这番话像一盆温水，不烫，却让炎朝朝的脸更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又是无力的。
这种纯粹的关怀，反而让炎朝朝觉得自己之前的愤怒、不甘、甚至那份想在止渊面前证明自己的执念，都显得那么可笑又可悲。
她追求的胜利，在赵溪岳眼里只是一次正常的较量，没有额外的意义，也没有额外的羞辱。
一股莫名的、巨大的委屈感猛地冲上心头，比刚才落败时更甚。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你、你……”她哽咽着，想说点什么反驳，却发现对方的话逻辑通顺得让她无从指责。这种有火发不出、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让她更加难受。
最终，她猛地抱紧了怀中的炽羽鸟，带着哭腔，冲着赵溪岳喊出了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我果然最讨厌你了！闻人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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