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苏妙心底那点叛逆因子被激发出来。凭什么？就凭他是王爷？现代社畜的灵魂让她对这种上位者的姿态本能抗拒。
“殿下，”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臣女性命微贱，但也知有些东西，交出去容易，再想拿回来就难了。殿下至少该告诉臣女，您要这些东西，意欲何为？以及……臣女交出东西后，又能得到什么？”
她这是在谈条件！在跟一个王爷谈条件！说完她自己都有些心惊，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谢允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怯懦的小庶女竟有如此胆量。他沉默了片刻，夜色中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北境军饷贪墨案，牵连甚广，背后涉及朝中重臣，甚至可能动摇国本。”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母亲阮氏，是无意中卷入的牺牲品。本王追查此事，是为肃清吏治，稳固边防。此乃国事。”
国事……这个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苏妙并不完全相信。政治斗争，哪有什么纯粹的正义？
“至于你，”谢允之的目光锐利如刀，“本王可以承诺，护你周全，助你摆脱侯府桎梏。你想要的‘自由’，本王可以给你。”
这个条件，确实击中了苏妙的软肋。摆脱侯府，获得自由，是她穿越以来最大的渴望之一。
“如何护我周全？又如何助我摆脱桎梏？”她追问细节，不能只听空头支票。
“在你交出东西，并证明你的价值之后。”谢允之语气淡漠，“比如，你现在就可以证明——永嘉郡主，最近是否找过你？她说了什么？”
苏妙心中一震！他连永嘉郡主找过她都知道？！看来那日碧波潭之会，也没能瞒过他的耳目。这京城，果然没有秘密。
是如实相告，还是有所保留？
苏妙大脑飞速运转。肃王显然已经掌握了部分信息，隐瞒可能激怒他。但全盘托出，又可能失去制衡的筹码。
她决定采取策略性坦诚。
“郡主确实找过臣女。”苏妙选择性地说道，“她提及先母可能卷入北境旧案，说手中有些线索，提出……合作。但要求臣女将找到的一切交给她处置。”
她隐去了郡主对肃王的警告和离间之语，也略过了具体线索内容。
谢允之听完，冷哼一声：“永嘉？她不过是某些人推到前台的棋子罢了，自身难保，能给你什么庇护？与虎谋皮，殊为不智。”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屑，似乎对永嘉郡主及其背后的势力知之甚深。
“那殿下认为，臣女该如何做？”苏妙将问题抛了回去。
“很简单。”谢允之目光灼灼，“将你找到的东西交给本王，并将永嘉那边的动向及时告知。待此事了结，本王自会兑现承诺。”
又是交东西……苏妙内心挣扎。证据是她目前唯一的依仗。全部交出去，她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殿下，”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东西可以给殿下，但臣女有一个条件。”
谢允之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东西，臣女可以分批交给殿下。”苏妙说出了深思熟虑的方案，“每次交付一部分，同时，殿下需提供相应的庇护或资源，比如……确保臣女在侯府的基本安全，或者，提供一些方便臣女……嗯，赚点小钱的门路。”她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对经济的渴望，这符合她“庶女求存”的人设，也显得更真实。
谢允之似乎被她的“贪财”逗乐了，嘴角那抹弧度又深了些许：“你倒会讲价钱。可以，本王允你。第一批东西，三日后，还是此时此地。”
“成交。”苏妙暗暗松了口气。分批交付，既能逐步获取信任和资源，也能保留一部分底牌，争取时间。
“记住，”谢允之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句，后果自负。也收起那些小心思，在本王面前，你无处遁形。”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如鬼魅般消失在竹林深处，留下苏妙一人站在空旷的竹亭里，后背冰凉。
回程的路，苏妙走得心事重重。
与肃王的这次会面，信息量巨大。确认了北境军饷贪腐案的存在，也感受到了肃王对此事的势在必得和强大掌控力。他给出的承诺很诱人，但伴随的风险也同样巨大。他像一头蛰伏的猛虎，与之为伍，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
永嘉郡主那边，似乎处境并不如表面风光，肃王对她的评价更是耐人寻味。
而自己提出的“分期付款”方案，虽然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也等于正式踏入了这场权力的棋局，再难抽身。
回到小佛堂，那个粗使婆子早已靠在墙角打盹。苏妙悄悄溜回自己房间，小桃正焦急地等待着，见她平安回来，才放下心。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苏妙摇摇头，疲惫地坐下。她现在需要冷静分析，决定第一批交给肃王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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