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推开门，手还没收回来，门就关上了。
咔哒一声，门锁上了。
她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回头。
江俞白还在水槽边擦手。他用的是那条浅灰色的毛巾，一根手指一根地擦，动作很慢。
她低头看自己的左手。
银圈在阳光下有一点亮光，不刺眼。
她抬起手，转了一下。
光在银圈上滑了一下。
她往前走了一步。
地板有点凉，袜子上沾着一点饼干碎屑，软软的，贴在脚心。
她走到他身后，没说话。
他擦完手，把毛巾挂回架子上，转身。
她摊开左手，掌心朝上，银圈对着光，也照出他的眼睛。
他看了三秒。
她没眨眼，也没笑，就看着他。
他伸手，没有碰银圈，而是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暖，刚洗过，有点湿，但握得很稳。
她没有缩手，就让他牵着。
他用拇指在她手背上按了一下。
她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又压下去。
他开口，声音很低：“你刚才想说什么？”
她皱眉：“我还没说。”
“你皱眉的样子，像要问‘签不签’。”
她抿嘴，停了一下，忽然笑了：“……我改主意了。”
他挑眉。
她抬起右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左胸口：“这里跳得快，不是因为等你签字。”
他没说话。
她看着他的眼睛：“是因为你说，怕我变好之后，没人配得上我。”
他喉咙动了一下。
她弯起眼睛：“那我就不变好了。”
他一顿。
她歪了歪头，头发滑到肩上：“我就保持这样——只配得上你。”
他看着她，几秒后，笑了。
这次是真心的笑，眼角都舒展开了。
他屈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她鼻子一皱，撅嘴，像个被逗的小猫。
他声音低了些，带着笑：“傻姑娘。”
她瞪他：“谁傻？”
他没回答，牵着她的手往玄关走。
她没跟上，站在原地不动。
他回头。
她抬头，眼睛亮亮的：“你还没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互相成就。”她说，“怎么成就？”
他停下，松开她的手，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
是那张聘用意向书。
他当着她的面，在“特别顾问”下面写了一行字：
“——兼首席听众、首演嘉宾、唯一优先合作人。”
她凑近看，声音有点开心：“这是新加的条款？”
“是。”
“有法律效力吗？”
“没有。”
她点头：“那我记住了。”
他把纸折好，放回口袋，重新牵起她的手。
她走得轻快，任他牵着，走向门口。
玄关柜上有一串钥匙。
他顺手拿起来，钥匙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忽然说：“你煮面的时候，锅盖掀开三次。”
他顿了一下：“嗯。”
“第一次水冒泡，你看我一眼。”
“第二次水开了，你打蛋。”
“第三次面条下锅，你问我葱切多细。”
他侧头看她：“你记得这么清楚？”
“我记得你所有事。”她说，“连你擦手时，毛巾放在第几格，我都数过。”
他没笑，也没否认，把钥匙换到左手，腾出右手，把她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
她耳朵一热，抬手摸了摸。
他指尖还停在她耳边，温温的，没收回。
她没躲。
他收回手，握紧她的手。
她仰头问：“庆祝什么？”
他推开家门，阳光照进来：“庆祝你终于不乱写‘唯一指定’了。”
她仰头笑：“庆祝你终于敢牵我出门了。”
他点头：“也对。”
她踮脚，靠在他耳边，声音很软：“江老师。”
“嗯。”
“你上次说，我的歌以后由你录。”
“我说过。”
“那我的新歌名字，我能定吗？”
“能。”
“叫《照白》。”
他脚步一顿。
她笑：“照是沈照的照，白是江俞白的白。”
他看着她，几秒后，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她没躲，反而把脸往他手心里蹭了蹭。
他松开手，继续牵她走。
她忽然说：“我经纪人说，下周我要拍一组封面。”
“什么主题？”
“真实。”
他点头：“合适。”
她眨眨眼：“他们让我带一件私人物品入镜。”
“带什么？”
她举起左手，晃了晃银圈：“这个。”
他看着银圈，没说话。
她补充：“不是道具，是证物。”
他喉咙动了一下，握她的手紧了一瞬。
她没喊疼，反而笑了：“你紧张了。”
他“嗯”了一声。
她晃了晃两人牵手的手：“你手心出汗了。”
他低头看：“没有。”
“有。”她坚持，“我感觉得到。”
他没反驳，把钥匙换到右手，用左手拇指慢慢擦过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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