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王浩的死,非但没有让事情明朗化,反而将水面下的暗礁彻底暴露了出来,预示着前方更加险恶的航程。
“郑书记,周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李维民补充道,“根据我们对王浩社会关系和近期行踪的初步摸排,发现他最近三个月,消费水平明显提高,名下多了一张其直系亲属均不知情的信用卡,有几笔大额消费,用于购买奢侈品和境外旅游套餐。而且,他妻子反映,最近一段时间,王浩经常失眠,情绪低落,有时会自言自语说‘上了船就下不来了’、‘都是疯子’之类的话。”
上了船就下不来了?都是疯子?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周正帆的心上。王浩显然只是一个被利用、最终被抛弃的小角色。真正的“疯子”,还隐藏在更深、更暗处。
“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个U盘的密码破解开!”周正帆对张正华和李维民下令,“同时,对大数据管理局所有接触过核心数据、拥有系统高级权限的人员,进行第二轮、更严格的背靠背审查!王浩能轻易关闭监控,说明他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行动,内部还有他的同伙,或者……有更高权限的人为他提供了便利!”
“明白!”两人齐声应道。
离开大数据管理局,坐进车里,周正帆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王浩的死,像一块巨大的陨石,砸入了本就波涛汹涌的江市政坛,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吞噬一切的漩涡。
“正帆,接下来怎么办?”郑向东的声音带着同样的疲惫和沉重。
“两条腿走路。”周正帆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梳理思路,“第一,对外,我们要迅速统一口径。王浩的死,暂时定性为‘因个人问题畏罪自杀’,避免引发更大的猜测和恐慌。宣传部和网信办要密切监控舆情,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借机炒作,把矛头再次引向我们市委市政府班子。”
“第二,对内,调查必须加速,但更要深入、更隐秘。王浩这条线虽然断了,但他留下的U盘,他异常的消费,他妻子的证词,都是新的线索。我怀疑,对手的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王浩的死,可能会让其他参与其中的人感到兔死狐悲,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郑向东点了点头:“我同意。另外,我建议,立刻向省委、省纪委做紧急补充报告,将王浩自杀事件以及我们掌握的新情况,原原本本汇报上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对上级有任何隐瞒。”
“好!报告由我们两人联合署名。”周正帆补充道,“还有,省里和中央调研组的最终结论和处置意见下来之前,江市的日常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和民生保障,绝不能出任何乱子。你和我,必须有一个时刻坐镇指挥,确保大局稳定。”
两人在车上迅速商定了应对策略,压抑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轻松多少。王浩的死,像一个不详的征兆,预示着这场斗争,正在从之前的舆论攻防、调查博弈,向着更加残酷、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滑去。
回到市政府办公室,周正帆立刻召集了一个小范围的紧急会议,部署稳定工作。他要求各分管副市长切实负起责任,紧盯重大项目进展,防范化解各类风险隐患。
会议结束后,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窗外阳光炽烈,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于晓伟轻手轻脚地进来,给他换了一杯热茶,又放下一份需要紧急签批的文件。
“周市长,您……您脸色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于晓伟担忧地问。
周正帆摆了摆手,拿起笔,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颤抖,在文件上签下名字。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他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市发改委主任魏长明的号码。
“长明,江北老工业区搬迁安置房的建设进度,不能再拖了。你亲自去盯,现场办公,协调解决所有问题,确保首批搬迁户能在元旦前拿到钥匙!”
“是,周市长!我马上去办!”魏长明在电话那头坚定地回答。
放下电话,周正帆又联系了“环境与健康长期评估委员会”的秘书处,询问金光化工善后方案专家组的研究进展。他需要这些实实在在的工作,来对抗内心不断滋生的无力感和恐惧感。
傍晚时分,周正帆终于处理完手头最紧急的事务,准备回家换身衣服。连续的高压和熬夜,让他的胃部开始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再次尖锐地响了起来。这个号码,通常只连接最紧要的通讯。
周正帆的心脏条件反射般地猛地一缩。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
“喂,我是周正帆。”
“正帆同志,我是秦怀远。”省委秘书长秦怀远的声音传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秘书长,请指示。”周正帆的心提了起来。
“两件事。”秦怀远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第一,关于王浩自杀事件,省委已经知悉。罗治国书记指示:一要妥善做好家属安抚和善后,维护稳定;二要彻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三要汲取教训,加强干部队伍管理和内部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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