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帆接过纸袋,里面是一个笔记本的复印件。他翻看几页,脸色渐渐凝重。
本子上记录了从2016年到2018年,钱老板与各方人员的接触情况。时间、地点、人物、谈话内容,甚至偶尔还记了对方的穿着和表情。涉及的人员包括:张海(六次)、郑建国(三次)、区建设局局长(四次)、市建设局副局长(两次)……还有一个名字让周正帆瞳孔收缩:李伟。
2017年5月3日,记录显示:李伟代表“上面”来沟通,要求加快监理报告进度,暗示“该放行的放行”。当时李伟还是周正帆的秘书。
“这个李伟……”周正帆指着记录。
钱老板看了一眼:“对,李秘书。他来的时候很客气,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报告必须按时出,而且必须合格。我问如果真有问题怎么办,他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周正帆合上笔记本,心里翻江倒海。李伟,自己曾经最信任的秘书,早在三年前就参与了这种事。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周正帆问。
“还有……”钱老板犹豫了一下,“监理报告造假,其实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项目资金的挪用。”
“怎么说?”
“按照合同,监理费是项目总投资的百分之一,大概二十三万。”钱老板说,“但实际上,我们公司收到的是六十九万,多出来的四十六万,要求我们以‘咨询费’的名义转给另一家公司。”
“哪家公司?”
“一个叫‘江城咨询’的公司,法人代表是郑小军。”钱老板说,“类似的操作,在整个项目里还有好几处。据我所知,最后被挪用的资金,可能超过项目总投资的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就是四百六十万。周正帆握紧了拳头。
“你有证据吗?”
“有转账记录,但不在我这儿。”钱老板说,“当时经办的是我们公司的财务,她留了一手,把复印件都存起来了。她现在在省城,我可以联系她,但她也要保护。”
“可以。”周正帆说,“你现在就联系,让她把材料准备好。我们会安排人接应。”
钱老板打完电话,脸色放松了一些:“周书记,我都交代了。您答应我的……”
“放心,我说到做到。”周正帆对刘明辉说,“刘书记,你安排人,今天就把钱老板和家人送到省城,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马局长会派人保护。”
“好。”
送走钱老板,周正帆在包间里又坐了一会儿。窗外的街景很热闹,行人来来往往,但此刻在他眼里,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李伟的问题,必须处理了。但怎么处理?直接抓?证据还不够充分。先谈话?可能打草惊蛇。
更重要的是,李伟背后是谁?他说的“上面”,是指郑建国,还是另有其人?
手机震动,是马国强发来的信息:“周书记,李伟刚刚离开办公室,去了银行。我们的人跟着,发现他取了一大笔现金,二十万。”
取现金?在这个电子支付普及的时代,取这么多现金干什么?
周正帆回复:“继续跟,看他去见谁。”
半小时后,马国强又发来信息:“李伟去了江边,上了一艘游船。船上还有一个人,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我们拍到了那人的背影,很像……省里的一位老领导。”
周正帆心头一震。省里的老领导?哪位?
照片很快发过来。虽然模糊,但那个背影、那个走路的姿态,周正帆太熟悉了——是省政协已经退休的吴副主席,吴老。
就是那个在林国栋账册里出现过、指纹留在林家老屋保险柜上的吴老。
他不是中风住院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江市的游船上?
周正帆立即拨通孙振涛的电话。
“孙书记,吴老现在在哪?”
“在省干部疗养院啊。”孙振涛说,“昨天我还派人去看过,躺在床上,话都说不清。怎么了?”
“我这边收到消息,他可能来江市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确定?”
“不确定,但有人看到很像他的人和李伟在江边见面。”周正帆说,“孙书记,吴老的病情……”
“我马上派人去疗养院核实。”孙振涛声音严肃,“正帆,如果吴老真的能下床活动,那我们之前得到的信息就有问题。你那边要小心,这个人在省里关系很深。”
挂了电话,周正帆感到一阵寒意。
吴老,郑建国,李伟……这些人之间,到底织了一张多大的网?
而自己,又撕开了这张网的多少?
(第一节完,约5500字)
## 第二节 内鬼浮现
省干部疗养院坐落在省城西郊的翠屏山脚下,环境清幽,戒备森严。下午四点,孙振涛的车驶入院门,直接开往三号疗养楼。
楼前的小花园里,几个老同志在晒太阳、下棋。看到孙振涛,有人点头致意,有人低头避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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