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开考的旨意传下时,盛府上下早已忙活起来,庭院里处处透着既紧张又期盼的气息。
念昔与盛紘端坐在正厅,面前摊着历年考官的评卷手札,逐字逐句为即将赴考的墨兰、月兰、长柏、长枫讲解:“李考官最看重经世致用,文章需多引时政案例,不可空谈义理;张考官偏爱辞藻雅正,对仗需工整,典故需贴切”,两人时而争执某篇范文的优劣,时而耐心解答孩子们的疑问,务求让他们摸透考官脾性。
后院里,林噙霜与王若弗各司其职,为孩子们筹备应试之物。林噙霜深知笔墨纸砚是应试关键,特意托人从湖州买来上等的兔毫笔,又挑选了细腻无杂质的宣纸与浓淡适宜的松烟墨,逐一试写后才放心交给墨兰:“这笔墨是你平日惯用的型号,我已试过,书写流畅不滞涩,答卷时定能得心应手”;
王若弗则惦记着春闱常有倒春寒,考场阴冷,便让人用厚实的蚕丝与棉花,赶制了几件夹棉长衫与厚棉袍,领口袖口都缝得格外严实,又备了几双加绒护膝,对着孩子们唠叨:“考场四面透风,倒春寒最是伤人,务必穿厚实些,护膝记得戴上,莫让膝盖受了凉影响答题,棉袜也多备两双,湿了好换”。
考前一夜,盛家众人齐聚花厅,举行了简单的动员仪式。盛景珩端着酒杯,对着孩子们道:“你们只管放手去考,尽人事听天命,盛家从不以科举论成败,但求你们问心无愧”;
沈清沅则为每人递上一枚平安符,眼眶微红:“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
墨兰望着身旁的月兰,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彼此鼓励的光芒;长柏神色沉稳,长枫则有些坐立不安,双手反复摩挲着衣角。
沈廷煜因自幼体弱,不堪科举连日高强度的伏案答题,虽才华横溢,却只能憾失此次春闱。
开考当日,他悄悄绕到盛府后门,递给墨兰一个锦盒:“里面是我让人特制的兔毛护膝,厚实保暖,考场阴冷,你务必戴上”,
他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却满是期许与羡慕,“你才华出众,定能得偿所愿,我在府中候你佳音,也盼你保重身体”。
墨兰接过锦盒,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心中一暖,重重点头:“我会的,你也莫要太过操劳”。
与此同时,沈清沅带着林噙霜、王若弗等人前往相国寺烧香拜佛,香火缭绕中,众人虔诚跪拜,只求佛祖保佑孩子们能顺利考中,不负多年苦读。
春闱三日,盛府上下度日如年。直到赴考的孩子们终于归来,盛家众人早已等候在府门外,远远望见马车驶来,便连忙迎了上去。
墨兰走下马车,虽面带倦色,眼神却依旧明亮,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月兰紧随其后,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寻常的课业测验;
长柏依旧沉稳,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泄露了连日的辛劳;长枫则一脸颓然,下车时险些踉跄,显然对自己的表现极不满意。几人皆是衣衫微皱,面色憔悴,显然在考场中耗尽了心力。
放榜之日,盛府门前人声鼎沸,报喜官的声音刺破云霄:“恭喜盛府月兰小姐,高中春闱会元!”“恭喜盛府墨兰小姐,高中一甲第十名!”“恭喜盛府长柏公子,高中二甲第五名!”“恭喜盛府长枫公子,高中三甲第三十名!”
喜讯传开,京中哗然。“盛家一门四进士,月兰小姐摘得会元,墨兰小姐跻身一甲!”“百年书香世家名不虚传,子女皆成器,女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前来道贺的亲友络绎不绝,盛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沈清沅喜极而泣,盛景珩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念昔与盛紘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林噙霜抱着墨兰喜不自胜,王若弗也对着长柏连连点头,往日的隔阂在这份荣耀面前悄然消散。
而齐衡与顾廷烨的消息却截然不同。齐衡出身名门,才华横溢,却素来理想化,此次应试文章中满是不切实际的空想,缺乏对时政的深刻洞察与可行之策,考官虽赞赏其文采,却终因“文辞虽佳,不切实际”而将其落榜;
顾廷烨的落榜则早有预兆——女帝登基后,力排众议立皇三女为太子,而非皇长子,顾廷烨对此颇有微词,私下常直言“女子读书多了便不安分,储君之位理应传予皇子”,此类言论不仅触怒了女帝,更让太子心生不满。
此次阅卷的考官多为太子亲信,虽顾廷烨的文章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却仍被以“言辞过激,心怀怨怼,有违纲常”为由不予录取。
顾廷烨得知落榜消息后,怒不可遏地回到家中,与父亲顾偃开争执起来。他拍着桌子怒斥:“分明是女帝偏心,太子嫉贤妒能,才将我落榜!凭我的才华,怎会不及那些庸碌之辈?”
顾偃开本就对儿子的激进言论不满,如今见他不仅不知悔改,反而愈发偏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中风偏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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