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懂医理、知药性,能根据秧苗长势调配滋养之物;一个对土地感知敏锐、熟稔农时,能精准辨明土壤特性——陈远填完一株秧苗,石岩便上前查看坑深与间距,偶尔交换一句“这里土稍实,得松一松”“那处离水源近,少浇点水”,连语气都透着自然的默契。
不远处,几个在药圃里劳作的老农正远远看着,手里的锄头慢了下来,目光落在田垄间的秧苗上,交头接耳的声音像风吹过麦芒,轻轻飘过来:“你看石少爷,竟亲自下地帮那个外乡人整秧苗……这要是在以前,哪能想到啊?咱们石家药圃的地,除了自家人,旁人连踩都不让踩呢。”
另一个老农眯着眼睛瞅了瞅刚浇完水的秧苗,枯黄的叶缘在晨光下格外显眼,他摇了摇头,手里的锄头往地上磕了磕,语气带着几分不看好:“我看悬,那秧苗病恹恹的,叶子都黄透了,就算有石少爷帮衬,怕是也活不成。去年城西李家的田,就是这样的苗,最后全枯了,连种子都没收回。”
话音刚落,陈远已走到下一株秧苗旁,再次提起陶壶浇灌。柳皮水渗入泥土,没入土层时,连一丝涟漪都没起,那株秧苗依旧蔫蔫地垂着叶子,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二致。陈远却一点也不急,只是半蹲在田垄边,目光专注地落在幼苗上,眉头微蹙,像是在聆听土地深处根系舒展的细微声响,连风拂过他的衣角,吹起额前的碎发,都未曾分走他半分注意力。
童谣失传
石家私塾里,朗朗的读书声刚歇,余音还绕着房梁打转。
林逸合上手中的《千字文》,书页间还夹着几片风干的桂花——那是他之前在城外摘的,如今成了标记页码的书签。他望着台下二十多个孩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今日不考校功课,也不教新文。先生想听听,你们平日里都唱什么好玩的歌谣?谁唱得好,先生就把这个送给谁。”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颗用红绳系着的麦芽糖,糖块晶莹剔透,在窗棂透进的光里泛着甜意。
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举起手,小脸上满是兴奋,连坐在最后排的两个腼腆孩童,也悄悄抬了抬手。“先生!我会唱《城门谣》!”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率先站起来,脆生生地唱道:“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骑白马,带把刀,从你家门前抄一抄……”紧接着,其他孩子也跟着唱起来,有唱《拍手歌》的,有唱《数星星》的,调子都活泼欢快,像春日里的雀鸣,却没一句沾着灵泉城的影子,更别提与《同心谣》相关的字句了。
林逸坐在案后,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仔细听着每一首童谣——他特意留意那些调子古老、带着些沧桑感的,或是歌词里提到“泉”“月”“桥”的,毕竟《同心谣》是灵泉城的旧谣,总该藏着些与这座城相关的印记。可越听,他的心就越沉:这些童谣要么是近年新编的游戏曲,要么是各地通用的调子,连一句“灵泉”都没提,更别说能牵出《同心谣》的线索了。
下课后,孩子们抱着麦芽糖欢笑着跑远了,私塾里顿时静了下来。林逸不甘心,又找来了私塾里最年长的杂役——那老杂役在私塾待了四十多年,从石家祖辈教书时就在这儿,按说该听过些老调子。
“古老的童谣?”老杂役揉了揉昏花的眼睛,从怀里摸出个旧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慢悠悠的,像晒了太阳的老藤椅,“先生,您就别找了。城里的孩子啊,早就不唱那些老掉牙的歌喽。前几年还有老人教孩子唱两句,后来日子久了,没人提,也就忘了。现在孩子们唱的,都是街头巷尾新传的调子,蹦蹦跳跳的,热闹。”
林逸靠在学舍的门框上,望着空荡荡的庭院——青砖地上还留着孩子们跑过的痕迹,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失落。肩头的情绪镜像轻轻晃了晃,泛起一丝疲惫的灰蓝色,像傍晚蒙了雾的天空。他忽然明白,传承的断裂,比他想象中还要彻底,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连一点痕迹都难寻。
记者探询
午后的阳光渐渐暖了些,斜斜照在义诊棚的竹帘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位青衣文士忽然出现在棚前,他身着素色长衫,腰间系着块墨玉,手里捧着纸笔,走到苏瑾面前时,微微躬身拱手作揖,动作斯文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在下文谦,是‘同心社’的记者。久闻苏姑娘仁心仁术,今日特意来拜访,想向姑娘请教几句。”
苏瑾刚送走一位患风湿的老汉,指尖还沾着些药粉,闻言抬头看向文谦——他眉眼间带着笑意,眼神却很亮,像在仔细观察什么。她轻轻擦了擦指尖,声音依旧温和:“文先生不必客气,有话但说无妨。”
“姑娘连日在此义诊,不分陈家李家,只论病患,这份济世之心,实在令人敬佩。”文谦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疏离,“不知姑娘诊治了这许多百姓,可看出些端倪——灵泉城的百姓,是身病多些,还是心病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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