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阵地上，王耀武举着望远镜，眉头紧锁。
久经战阵的他，在敌人有序后撤的时候就感觉不对。
细细观察之下，他察觉到鬼子那股不同寻常的躁动和决绝。
散兵线在重新集结，军官的身影在队伍中频繁穿梭。
甚至能看到一些士兵正在给步枪装上刺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疯狂气息。
“狗日的小鬼子，这是要拼命了。”
王耀午放下望远镜念叨了一句，随后对身边的参谋长沉声交代起来。
“注意了，鬼子很有可能选我们这边作为突破口。”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神情一滞，都是老兵了，他们知道这意味这什么。
接下来这一仗，会是开战以来最硬、最惨的一仗，要死伤......
王耀午的目光扫过周围同样面色凝重的军官，声音陡然拔高。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大家都应该看出来了，鬼子这是要拼命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目光坚毅的看着众人。
淞沪会战以来，大仗一场不落的官兵们都知道。
只要能顶住鬼子这最后一口气，把他们憋死在这里。
全歼鬼子一个甲种师团就在眼前，这是什么功劳？这是旷世奇功！
51师的名字会因为这一仗刻在历史的功劳簿上，会被后人永远记住！
这时，步话机里传来了陆凡清晰而冷静的声音：
“王师长，鬼子主力已确认向你部方向运动，意图全力突围。
下一波攻击，将是小鬼子最后的困兽之斗，惨烈程度远超之前。
你若顶住，第六师团覆灭在即；
若觉压力过大，你部可放开一个口子，放其残部离去；
同时你部可趁其溃退时予以最大杀伤，既能大量歼敌，亦可最大程度保存实力。
如何抉择，在于你。”
陆凡的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浇了一瓢冷水。
瞬间点燃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51师官兵的血性被完全激发。
“这是什么话，放小鬼子离开？当我们不存在？”
“天老爷，真当我们51师是纸糊的？顶住！必须顶住！”
“师座！不能让小鬼子跑了，更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跟他们拼了！全歼第六师团，让他，们看看我们51师的实力！”
“对！拼了！让陆先生看看，我们51师不是孬种！”
阵地上群情激愤，怒吼声此起彼伏，士兵们一个个眼睛赤红，如同打了鸡血。
之前鏖战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只剩下与敌偕亡的冲天豪气。
王耀午看着麾下将士同仇敌忾的模样，胸中豪情激荡。
他一把抓过步话机，用尽全身力气回复：“陆先生，我51师将不惜一切代价阻击小鬼子。
拦不住第六师团，我王耀午提头来见！”
“好！我等你捷报！”陆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结束了通话。
“全体都有！进入阵地！准备战斗！”王耀武嘶声下令，迅速调整部署。
将最强的营、连顶到最前沿，所有的迫击炮、重机枪都指向了鬼子可能冲击的方向。
话音刚落，脚盆鸡的突围进攻开始了。
如同预料的那样，小鬼子集中了所有能集中的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
向着51师的左翼阵地发起了亡命式的集团冲锋。
无数的脚盆鸡嚎叫着，挺着刺刀，无视伤亡，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了上来。
“迫击炮！放！”
“哒哒哒哒……！”
第一轮接触，51师凭借迫击炮的急促射和新换装的AK步枪形成的密集火网。
成功地将小鬼子的先锋部队打得人仰马翻，迟滞了他们的冲锋速度。
然而，小鬼子人太多了，而且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在冲锋。
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
子弹在空中呼啸，手榴弹在双方阵地上不断爆炸，硝烟和尘土几乎遮蔽了天空。
压力！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一个51师官兵的心头。
防线多处告急，白刃战在阵地的各个角落爆发。
“顶住！给老子顶住！”一个连长吼哑了嗓子，抱着机枪疯狂扫射。
直到被数发子弹同时击中，依旧保持着射击的姿态。
“弟兄们！跟狗日的拼了！”一个排长身负枪伤，用绑腿草草一捆，继续抄家伙干。
子弹打完了，就上刺刀！
刺刀弯了，就抡枪托！
枪托碎了，就用手掐，用牙咬！
不断有士兵拉响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高喊着口号冲入敌群，同归于尽。
王耀午亲自带着警卫连顶在了一处被鬼子突入的缺口。
他手里的AK枪管都打得发烫，警卫员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他身边。
但他依旧死战不退，用实际行动践行他的承诺。
鲜血染红了他的军装，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惨烈！无比的惨烈！
阵地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吞噬着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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