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冷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酷热宛如两个世界。真皮座椅柔软舒适,车内弥漫着一种淡而清冽的香气,与沐轻音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秦问天僵硬地坐着,浑身灰尘和汗臭与这奢华的环境格格不入。他透过后车窗,看到那两名追兵被司机拦住,双方似乎在对峙,并没有立刻动手。那司机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渊渟岳峙、不可逾越的感觉。
轿车平稳而迅速地启动,驶离了小巷,汇入车流。
直到此时,秦问天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呼吸的能力。他猛地抽回一直被沐轻音握着的手,感觉那只手滚烫,像是被烙铁烙过。
“为……为什么?”他声音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浓得化不开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还有……未婚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轻音没有立刻回答。她靠在另一侧的车窗边,微微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线条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朦胧。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转回头,目光落在秦问天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疲惫?
“帮你,是因为你需要帮助,而我有能力,并且……恰好也需要一个‘未婚夫’。”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细听之下,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需要……未婚夫?”秦问天觉得自己的脑子更不够用了。沐家千金,会缺未婚夫?这借口比他是亿万富翁私生子还要离谱。
“嗯。”沐轻音轻轻应了一声,似乎不打算深入解释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刚才在咖啡厅,你感觉到了吗?时间的异常。”
秦问天心脏猛地一跳,瞳孔微缩。她果然知道!她不仅知道有人在追他,似乎还知道一些关于……“时间”的事情?
“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脑海中的齿轮虚影依旧存在,那种对时间流速的微妙感知也并未完全消失,这一切太过诡异,他本能地想要隐瞒。
“不用否认,我也‘看’到了。”沐轻音打断了他的犹豫,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划动,“挂钟的秒针,倒退了一格。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时间层面的干涉。”
她抬起眼,直视着秦问天,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似乎有极淡的、冰蓝色的微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追杀你的人,是为了你刚刚觉醒的‘力量’,对吧?”她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秦问天沉默了片刻,在沐轻音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他发现自己很难撒谎。他点了点头,涩声道:“他们说什么‘种子’……还有,‘时间属性’。”
“时间神眸……”沐轻音低声咀嚼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十二神眸之一,传说中执掌时间伟力的至高血脉……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会在这种情况下觉醒。”
十二神眸!
秦问天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意识星海中,除了时间齿轮之眸外,另外那十一道模糊而庞大的虚影。炽烈的大日,幽深的黑洞,生机与死寂……
“十二神眸……是什么?你……你也是?”他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沐轻音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近乎自嘲的笑意:“我?不,我并非神眸的眷顾者。我只是一个……能稍微‘看见’一些东西的普通人。”
她顿了顿,看着秦问天,语气变得郑重起来:“秦问天,你现在很危险。‘种子’觉醒的初始波动,对于某些存在而言,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刚才那两个人,只是最先被吸引来的鬣狗。之后,会有更麻烦的角色找上你。”
“那我该怎么办?”秦问天感到一阵无力,他只是想好好活着,送外卖,赚学费,怎么就被卷入了这种超乎想象的事件中?
“跟我回沐家。”沐轻音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以我‘未婚夫’的身份。”
“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个身份?”秦问天无法理解。
“因为这是目前最能合理地将你纳入沐家保护范围,同时也能解释你身上可能出现的某些‘异常’的理由。”沐轻音解释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商业计划,“沐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一个突然出现的、拥有特殊能力的‘外人’,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身份,才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窥探。‘未婚夫’,这个身份足够亲密,也足够有弹性。”
她看着秦问天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一场交易。我为你提供庇护,帮你初步了解和掌控你的力量,应对眼前的危机。而你,需要配合我,扮演好这个角色,帮我应付一些……我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车内陷入了沉默。
豪华轿车平稳地行驶着,窗外是繁华依旧的都市,霓虹初上,车水马龙。但秦问天知道,从他觉醒那所谓“时间神眸”的那一刻起,他熟悉的那个平凡世界,已经离他远去了。
追杀,神眸,血脉,还有身边这个清冷神秘、提出荒谬交易的校花……
前路未知,危机四伏。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车内的清香灌入肺叶,稍微压下了些翻腾的心绪。他看向沐轻音,那双曾经只敢远观的眼眸,此刻近在咫尺,里面映照着他狼狈却坚定的倒影。
“我……需要做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带着一丝认命,更多的是一种踏入未知领域的决然。
沐轻音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唇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转瞬即逝。
“首先,”她说,“你需要换一身行头。另外,在到达沐家之前,我给你简单说一下,‘未婚夫’需要知道的基本信息。以及,关于我们可能将要面对的……‘客人’。”
她的目光投向车窗外某个方向,眼神微凝。
“如果我没猜错,家里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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