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连日的低沉的阴云终于散去,迎来了难得的大晴天。
澄澈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林间织就一片晃动的斑驳光影。微风拂过,枝叶轻摇,其中一缕细碎的光斑不偏不倚,恰好落在蜷缩着的小仆人的眼皮上,他眉峰微蹙,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还沉在昏蒙的迷雾里,听觉却先一步醒了过来,周遭有细碎的对话声缠在耳边,像笼着层薄纱般如梦如幻,时而飘远、时而凑近,那些字句碎在耳蜗里,怎么也听不真切。
“你从哪里寻摸来的果子,又酸又涩,简直难以入口!”
“有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不要就还我,你自己烤肉吃去便是!”
“你当我稀罕!”
一个青绿的果子被掷到了地上,顺着地面滚动着,竟一路滚到了他的脸旁,冰凉湿润的触感贴在脸颊边,总算给他的混沌感知添上了一份清明。
他闭了闭眼,待眩晕感稍稍过去后,才开始缓缓思考目前的状况,喉咙干涩疼痛,腹中空荡无物,身上黏糊难受,还有,他轻轻晃了晃脑袋,脑袋驱之不去的眩晕感。
他缓慢撑着地面坐起来,周边满是晃眼的强光,刺得眼睛生疼,干脆再度闭上眼,循着水声,一步三晃地挪到溪边,慢慢蹲下,抖着手捧起一汪清水,想送进嘴里,却发现手已无力抬高,只好弯腰凑近掌心,伸出舌尖小口小口地舔舐。
“用这个喝吧。”如清泉般叮咚作响的好听女声忽而响起。
他微微睁眼,模糊的光影里,一个饱满的水囊正递到了手边,他伸手接过,却因气力不足脱手,水囊“啪嗒”一声滑落在地,囊中水纷纷涌了出来,沿着石碎缝隙很快汇入溪流之中。
他无力地垂下双手,有心想捡回水囊,却被忽然侵袭的眩晕感逼得不得撑地勉强稳住身形。
“就这样喝吧。”那道清甜的女声再次响起,他昏沉间抬眼,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蹲在身前,手捧着水囊凑近了他的唇边,他本能地微张了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冰凉的水缓解了身体的过分燥热,也排解了因极度缺水带来的喉间艰涩感,连眩晕都似轻了几分。
他想开口道谢,嘴巴张合,却只发出了一点气音。
这小仆人竟然还是个哑巴么?吕娇娇更觉同情了。
......
天色尚明,天边还留着几分暖光,身前的火堆传来噼啪声响,燃烧的树枝不够枯干,烧得断断续续,还裹着一团团燎眼的白烟,风一吹就往人脸上扑,呛得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三条处理干净的肥鱼被架在火堆旁,鱼皮在火烤下渐渐泛出油光。虽还没完全熟透,一股混合着炭火香的鲜气却已率先飘出,勾得人喉结不自觉滚动,唾液在舌尖悄悄漫开。
吕娇娇看了一眼抱膝蹲坐的小仆人,他的脸架在膝盖上,被火光照耀得如同镀了一层暖金,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染了些许薄红,看着比先前病恹恹的模样多了几分生气。
她想起家中重病卧床的母亲,被食物香味勾起的雀跃心情不免又沉重了下去,也不知药王谷的神医是否愿意跟赴千里只为出一趟诊,若是不愿,又该付出何种代价才能换得能起死回生的救命神药......
繁杂的思绪被一条递到眼前的烤鱼骤然打断。只见它鱼皮烤得微焦发脆,焦香里裹着烟火气的醇厚,还飘着股鱼肉特有的清甜,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她盯着鱼身上晶莹的油珠,腹中饥饿感瞬间翻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已经下意识接了过来,指尖下一秒就朝着鱼肉伸去。
啊!好烫!
她下意识将烫得发麻的指尖含进嘴里,鱼肉的鲜汁却先在舌尖漫开。明明都是简单烤制,味道怎会与自己做的天差地别?她惊异地望向蹲坐着的,身形小小的小仆人,又转头看向“翩翩公子”林凌,此刻他早没了半点矜持,吃得满嘴流油,一条鱼竟已去了过半!
她也顾不上细想,赶紧掰下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入口先是鱼皮的脆嫩裹着淡淡烟熏香,牙齿轻咬的瞬间,热烫的鲜汁便在口腔里爆开,雪白的鱼肉软嫩得几乎入口即化,调味不过是少许粗盐,再抹了点指尖大小的红果汁液,却恰好衬出鱼肉本身的清甜。更妙的是鱼腹里塞的野果,那股由内而外的清香与微酸,竟将鱼腥气消解得干干净净。
实在太好吃了!
难怪矫情的林凌说什么都要带着这小仆人才肯上路,他若真跑了,那可真是错失和璧隋珠,亏大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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