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盯着自己的手,越看越觉得疑惑,终是忍不住开口:“你还记得去年我的手是什么样的吗?”
林凌从身后揽住他,赤裸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下巴轻搁在他肩头,顺着他抬起的手望去。过往的记忆翻涌而来,他的眉头渐渐蹙起——
去年初遇时,这小孩儿在药王谷被折磨得瘦骨嶙峋,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抓住遭壮汉毒打,浑身伤痕累累,裂伤与青紫交织,那双手更是惨不忍睹,满是脱皮与破损。可就是这双伤痕累累的手,日日为他备餐煮食,还泡在水里给他按摩捶背,自始至终,没喊过一声疼。
越想越心痛,林凌攥过沈念的手,轻轻吻了吻,而后将其牢牢裹进自己掌心,声音低沉压抑:“初遇时,不止是手,你全身就没有一块好皮肉。”
沈念愈发困惑,他站直身体,低头仔细打量自己的皮肤,没有,竟连半点疤痕都没有,反手摸摸后背,也是十分光滑,他着重看向手臂,连小时候爬树摔落被树枝刮出的旧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合理,他自己就是医者,深知疤痕的形成原理,也知道不管是制作多精良的祛疤药物,最多只能淡化疤痕,绝无可能让疤痕完全消失,更何况他连膏药都不曾涂过。
还有他的脚,正如堂姐所说的,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身高长了许多,脚却半点没长,这也是十分不合理的,虽有人天生足小,但大多都是家族遗传,而他们沈家的脚虽然也属于偏小的类型,但不至于与身高差异那般大。
我的身体,是发生什么异变了么?
沈念努力思考自己的变化,好像,好像不止身体,他的记忆力也变好了许多,从前虽学医十分有天分,但记忆力其实只是一般,许多医书都是靠多看多读多背才能记下来,再时常练习运用才能完全刻进脑中,而如今,医书他竟只看一遍,就能深深记住,要运用时更是信手拈来,还轻松便能记起从前所学,甚至爷爷的叮嘱也能轻易回忆起来。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变化?沈念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将自己的经历全数告知林凌,盼他能帮忙分析。
林凌听得心痛如绞:小孩儿最初被掳到药王谷,本就受了亲眼目睹全族被屠戮一空的心灵巨创,又连续被抽取百日血液,每日靠大补汤药吊命,后来更沦为药人,不断被喂食不知名的丹药,最后被彻底放弃,关在牢中等死——他们是真的想让他死,据小孩儿回忆,他时常整日都没有食物,有时饿极了,连铺地的干草都往嘴里塞。
药王谷答应了“不杀”,确实没有亲自痛下杀手,却也没想过让他好好活着。
林凌牙关紧咬,心痛得几乎泣血。他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再回药王谷一趟,这血海深仇,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念还在眼巴巴等着他的分析,林凌将他转过身,紧紧揽入怀中,长长叹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道:“你喝的那些大补之物,知道是什么吗?”
沈念点头:“沈家医书里有记载,那是吊命的金方,用的全是名贵药材。书中说‘药入枯肠魂自固,阎王亲至莫能拘’,虽有些夸张,但那些药材极为难得,想来也只有底蕴深厚、遍植百草的药王谷,能连续供给百日。”
既然不是补药的问题,那便该是后来那些不知名的丹药了。林凌思索片刻,又问:“那些不知名的丹药,你吃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沈念回忆起来,明明正泡在温热的水中,却猛地浑身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很痛,非常痛,每次吃完,都痛得死去活来,而且每次痛的地方都不一样,但只要昏过去,再醒来时就没什么事了。”
可有时候很久都昏不过去,生不如死的滋味实在难熬,以至于他后来对痛感都麻木了许多。
林凌将他抱得更紧,喉头哽咽得发痛,再也听不下去,也无法再冷静思考。
药王谷用这般卑劣的手段虐待一个孩童,当真禽兽不如!这仇,必须报!他在心底咬牙切齿地立誓——但这些,他不能告诉小孩儿。小孩儿在药王谷待了许久,亲眼见过他们救人,心底总有几分柔软,他不愿这份柔软被仇恨玷污。
“不说这些了。”林凌生硬地转移话题,指尖轻轻刮过他的脸颊,“后日就是金陵的选美大赛,小阿呆有兴趣去参加吗?”
沈念无奈地瞟他一眼,这人真当自己是傻子么,还能听不出来他有意转移话题,但是也明白了对方不想继续让自己回忆那段黑暗经历,于是顺从地跟着换了话题:“没兴趣,让别人评头论足,想想都觉得不自在。”
还真是“评头论足”,字面意义上的。
林凌勾了勾唇角,他也知道小孩儿绝对不会去参加选美,那些满心期待能在大赛上见到“神秘面具少年”真容的金陵人,注定要失望了。不过,小孩儿跟他待久了,也染上了看热闹的性子,这选美大赛的盛事,他定然不会错过。
不知道跟着去年的“金陵第一美人”同去,能不能谋个好点的观赛席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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