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自己是园丁的合作伙伴,”织网者冷笑,“实际上他们只是……待分类的杂草。”
她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不是实验室自带的,是她潜入时秘密安装的。
整个净化中心的屋顶开始解体。
不是爆炸,是被定向爆破,露出上方的天空。而天空中,一艘银灰色的飞船正在下降——不是晨曦号,是寂静号角号,由远程自动驾驶模式操控。
飞船底部打开,投下数十个小型救生舱,精准落入实验室,自动锁定那些刚从舱室解放的融合者,将他们吸入舱内。
“雷克那老家伙教的最后一课。”织网者看着瓦尓基拉,“永远要准备一艘能随时撤离的船。”
投影开始消散。瓦尓基拉本体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依然优雅,但多了冰冷:
“计划有变。种子携带者正在启动禁忌协议。所有修剪师单位,优先级变更:阻止可能性引擎完成,不计代价。”
实验室外,黑色剪影开始从虚空中涌出。
织网者拔出最后四把匕首,刀刃彼此触碰,组合成一柄长刀。
“抱歉。”她对空气说,“此路不通。”
轨道,晨曦号舰桥。
诺顿盯着传感器上突然出现的异常读数:“教堂方向……能量等级飙升!读数超过哀歌降临塔瑞克时的峰值!”
米拉正在尝试用吊坠频率干扰园丁舰队的跃迁信号,闻言调出地面画面——但她看到的不是影像,而是纯粹的能量图谱:一个巨大的、正在成形的七环结构,以教堂为中心,覆盖整个新伊甸。
“卡兰在做什么?”她声音发颤。
“他在打开一扇……不该打开的门。”雷克的声音强行切入通讯,老人的影像出现在主屏幕上,背景是寂静号角号的驾驶舱——他居然亲自来了,“可能性引擎,陈夜推演出的最终方案。它能窥探所有未来分支,但需要巨量情感能量作为燃料。新伊甸四千二百万人的情感波动……刚好够点燃一次。”
“点燃之后呢?”诺顿问。
“要么找到胜算最高的那条路,要么……”雷克顿了顿,“引擎过载,引爆所有燃料,将整个殖民地变成情感炸弹,炸毁半径一光年内所有园丁单位。同归于尽。”
舰桥陷入死寂。
“他不能……”米拉喃喃。
“他能的。”雷克说,“因为陈夜给他的最后指令是:‘如果花园注定要被修剪,至少让剪刀沾上园丁的血。’”
就在这时,传感器警报炸响。
园丁的收割舰队,提前抵达了。
不是几艘,是整整一支舰队——十二艘黑色母舰,每艘都大如小行星,表面流淌着有机脉管。母舰释放出数以万计的修剪师单位,像蝗群般扑向新伊甸。
“拦截!”诺顿吼道,“所有炮台开火!给地面争取时间!”
晨曦号的主炮射出刺目光束,在黑色舰队中炸开第一朵烟花。
但更多的园丁单位绕过了他们,直扑大气层。
目标是教堂。
是卡兰。
圣所内,可能性引擎已经成型。
卡兰悬浮在七环阵列中央,身体近乎透明,皮肤下的银色光脉清晰可见。他看到了三万七千种未来分支,还在增加。
大多数分支里,园丁获胜。
少数分支里,人类惨胜,但代价惨重。
只有一条分支……闪烁着微弱的金色光芒。
那条分支里,他没有启动引擎。他做了另一件事。
“找到了。”卡兰轻声说。
他睁开眼睛,看向瓦尓基拉。
水晶剪刀已经恢复,正再次向他剪来。
但卡兰没有防御,反而伸出手,主动握住了剪刀的刀刃。
刀刃割破手掌,银色的血——混合了吊坠光流和小刀金属的血——滴落在树根上。
“你犯了个错误。”他对瓦尓基拉说,“你太专注于修剪‘情感’,却忘了情感的核心是什么。”
“是什么?”瓦尓基拉下意识问。
“是选择。”
卡兰的血渗入树根,渗入整个灵能共鸣网络。
通过网络,连接到东半区中央广场的广播塔,连接到那颗银色宝石。
宝石接收到的不是痛苦,也不是善意。
而是一个问题。
通过所有广播设备,响彻整个新伊甸,响彻东半区和西半区,响彻纯血会成员和融合者的耳中:
“你们愿意成为花瓶里永恒的花,还是荒野里会枯萎的花?”
“选择吧。”
“现在。”
汉密尔顿将军站在庆典台上,听到了这个问题。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看着台下士兵们困惑的脸,看着隔离墙的方向。
他想起了儿子托马斯——那个他以为死了的孩子,其实还活着,是个融合者。海盗俘虏他后,给他做了基因改造手术,让他能适应恶劣环境活下来。汉密尔顿找到他时,第一反应是“我的儿子被污染了”。
但现在他想:我的儿子还活着。
活着。
他夺过旁边士兵的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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