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行者号如同一滴融入墨水的雨滴,在星海中无声潜行。其先进的隐匿系统甚至能模拟周围宇宙背景辐射,若非刻意以极高层次的神识或科技手段扫描,几乎无法被发现。
航向直指星图标记的、位于已知星域边缘的“幻灭海”。越是远离繁华星域,周遭的景象越发荒凉。星辰稀疏,星云黯淡,仿佛生机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只留下宇宙冰冷而空旷的骨架。
墨羽几乎全天候守在观测台前,记录着沿途星辰的异常变化。“这里的星空……‘衰老’得很快,”他指着星图上一些星辰的标注,“按照正常演化速度,这些星辰至少还有数十亿年寿命,但观测到的光谱和能量辐射却显示它们已步入晚年,甚至有些已经提前进入了寂灭阶段,化为白矮星或中子星。整个区域的时空活性都在降低。”
零补充道:“空间曲率出现不规则波动,局部区域引力常数有微弱异常。物理法则的稳定性正在下降。”
净觉和了尘亦有所感。净觉慧眼观照,轻声道:“小僧看到,这片星域的‘因果之线’变得模糊、脆弱,仿佛随时会断裂。生与死的界限,真实与虚幻的隔膜,在这里变得稀薄。”
冯风桦的混沌神识感受最为深刻。他能“听”到这片星空正在发出一种低沉、缓慢的“哀鸣”,仿佛一个步入暮年的巨人,正在失去活力,走向最终的“幻灭”。这与永夜星带的死寂不同,永夜星带是冰冷的、终结的、排斥生机的;而这里,则是一种疲惫的、消散的、真实存在本身正在变得“不真实”的诡异感觉。
“幻灭海……名不虚传。”冯风桦心中凛然。这里的环境,比他预想的还要奇特和危险。
经过近一个月的超空间跳跃和常规航行,幽影行者号终于抵达了星图标注的幻灭海外围。
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众人也为之失语。
那并非一片由海水构成的海洋,而是一片无边无际、色彩迷离、不断扭曲变幻的光影之海!无数破碎的星辰影像、扭曲的星云幻象、甚至是一些早已消亡的文明遗迹的虚影,如同海市蜃楼般在其中生灭、漂浮、交融。色彩绚烂到诡异,时而如同梦幻仙境,时而又化作狰狞恐怖的景象。
没有固定的空间结构,没有明确的边界。这片“光海”仿佛拥有生命,在缓缓地“呼吸”、 “流动”,其边缘与正常的星空犬牙交错,相互侵蚀。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片幻灭海中,真实与虚幻的界限似乎完全不存在。一块看似虚幻的破碎大陆虚影,幽影行者号的传感器却反馈出实体碰撞的警告;一道绚烂如极光的光带拂过,舰体护盾的能量读数却瞬间暴跌,仿佛被某种真实存在的力量吞噬。
“这里的物理法则已经完全混乱了!”零的机械音调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常规探测手段失效率达到百分之七十八点五,舰载系统受到未知力场干扰,性能下降。”
墨羽看着面前一片混乱的能量扫描图,头疼道:“星图在这里基本作废,所有坐标参照系都在快速变动。我们只能依靠冯道友的混沌神识和对石珠的感应来导航了。”
冯风桦点了点头,他早已将混沌神识尽可能延伸出去。在这片虚实不定的幻海中,混沌之道的包容特性反而成了优势。他的神识如同混沌本身,既能感知那些“真实”存在的能量和物质(虽然可能下一刻就变成虚幻),也能“触摸”到那些“虚幻”景象背后所依托的、某种更底层的、正在崩塌的法则脉络。
他能感觉到,混沌石珠在这里产生了微弱的、方向性的指引,指向幻灭海的深处。
“跟着我的指引,保持最低速度,高度警戒。”冯风桦沉声道,亲自接过了星舰的操控。
幽影行者号如同在狂风巨浪中航行的一叶扁舟,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片光怪陆离的幻灭海。
一进入幻海,各种匪夷所思的现象便接踵而至。
舰体周围突然凭空盛开出无数巨大的、散发着幽香却由纯粹光影构成的“花朵”,花朵摇曳,洒落的光粉附着在护盾上,竟开始缓慢地“生长”,试图将星舰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花苞。
零立刻启动舰体表面的高能震荡波,才将这些诡异的光影造物震碎驱散。
下一刻,前方出现了一条由璀璨宝石铺就的“康庄大道”,道路尽头隐约可见琼楼玉宇,仙音袅袅,充满诱惑。但冯风桦的混沌神识却“看”到,那“道路”实则是一条由无数细碎空间裂缝伪装而成的死亡陷阱,一旦踏入,星舰瞬间就会被切割成碎片。
他操控星舰险之又险地绕开。
没多久,一群仿佛由孩童涂鸦构成的、色彩鲜艳却形状扭曲怪异的“生物”,嘻嘻哈哈地朝着星舰飞来。它们看似无害,但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涂改”得扭曲变形。了尘口诵佛号,一道柔和的佛光扫过,那些“涂鸦生物”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被扭曲的空间也缓缓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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