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两点,我比和老张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把折叠桌支在小区侧门那个不碍事的墙角,摆好登记本,把白板立起来。我的心跳得像打鼓,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既盼着有人来取件,又怕物业或城管突然出现。
老张准时来了,卸下来二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快递包裹。他帮我简单归置了一下,拍拍我肩膀:“小子,看你的了。我五点半左右过来看看情况。”
老张走了。我守在那张小桌子后面,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第一个来的是个年轻人,他疑惑地看着我的“临时站点”和白板:“这儿什么时候有驿站了?”
我赶紧解释:“临时、临时的,师傅放这儿方便大家取。”
他将信将疑地找了找,拿到自己的包裹,在我的指引下,在登记本上签了名字和电话。整个过程,我的手心一直在冒汗。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大部分住户只是好奇地看一眼,但拿到自己快递的人,都顺利地完成了登记。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吵闹。甚至有一个大妈拿完快递还对我说了句:“小伙子,这挺好,省得我老跑物业那边翻半天。”
那一刻,我差点哭出来。
下午五点半,老张过来时,二十多个包裹已经被取走了十八个。剩下的几个,我也都仔细核对过信息,做了备注。
老张翻看着登记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行啊,小陈,弄得挺像回事儿。还真都取走了?”
“嗯!”我用力点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老张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零钱,数了八块四毛钱递给我:“二十八个件,三毛一个,给你。”
我接过那几张带着体温的零钱,纸币很轻,却感觉沉甸甸的。这不是简单的八块四,这是我“驿站”梦的第一笔收入,是我用甚至还没动用的四千块本金撬动的第一块基石。
“明天……还能继续吗?张哥?”我小心翼翼地问。
老张想了想:“行,先这么干着看看。不过你得一直盯着,不能离人。”
“我一定盯死!”我几乎是发誓般地说。
收摊的时候,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推着电动车,车后座绑着折叠桌和小白板。身体是疲惫的,但心里却有一股火苗在燃烧。
我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甚至不能算一步,只是在悬崖边上找到了一处勉强落脚的缝隙。物业、城管、其他快递公司、更多的件源无数的问题还在前面等着我。
但我不怕了。
因为今天,我叫陈默,我不再只是一个等死的外卖员。我是一个用四千块和一条烂命,为自己搏一条生路的创业者。
哪怕我的公司,只有一张八十块的破桌子,和一块写着歪扭字迹的白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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