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雨歇云散,金色的阳光刺破薄雾,洒在湿漉漉的烟雨巷上,蒸腾起一片氤氲的水汽。昨日的血腥与厮杀仿佛只是一场幻梦,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青石板上几处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斑驳,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不同于往日的肃杀余韵。
黄辰很早就打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板门,将他的小摊重新支棱起来。他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左腿行走时略显滞涩,但眼神却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与空洞,仿佛昨夜那蚀骨的疼痛和翻涌的回忆都未曾发生过。
他拿起一件昨夜未完工的、缺了口的粗陶碗,调和着一种淡黄色的胶体,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营生”。指尖触及冰凉的陶片,那丝微弱却本质非凡的“万道气劲”再次悄然流转,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引导着胶体渗入裂缝,弥合着物质的伤痕。修补的过程,对他而言,是修行,是体悟物质生灭、能量流转的“道”。
然而,他并未察觉到,或者说并未在意,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他指尖的淡金色气劲残留,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在昨日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中,已悄然飘散出去,附着于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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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慕家山庄,坐落在杭州城西,依山傍水,青砖黛瓦,气势恢宏中透着古武世家的沉淀与底蕴。
山庄深处,一间布置清雅、却隐隐透着寒意的书房内。
慕清寒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劲装,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清丽绝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冰眸之下,却潜藏着无法平息的波澜。
她面前的红木书桌上,正静静摆放着那只紫檀锦盒。盒子打开着,修复如初、更添神韵的青花瓷瓶在晨光中流淌着温润的光泽,瓶身上那些淡金色的纹路,如同神秘的符文,吸引着她的全部心神。
她没有去碰瓶子,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竹筷破空,点穴制敌。
太极卸力,闲庭信步。
隔空一掌,毙杀筑基。
还有……那枚药效神异的清心丹。
这一切,都指向那个名叫黄辰的、谜一样的青年。
“他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如同魔咒,缠绕了她一整夜。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隔着寸许距离,小心翼翼地虚触着瓶身上的一道金色纹路。即使没有直接接触,她修炼“寒月心经”而异常敏锐的灵觉,依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渺、却无比独特的残余气息。
那气息,温润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包容与浩瀚,仿佛蕴含着她无法理解的至理。与她所知的任何属性的真元、内劲、妖力、魔气都截然不同!它平和,却层次极高;它微弱,本质却让她本能地感到敬畏。
这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的力量!甚至……不像是此界应有之力!
“难道……他来自上界?”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慕清寒的脑海,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灵虚界、妖域界、乃至传说中的修真主界?那些地方的修士,会隐匿修为,跑到这毫无灵气的凡界来当一个修瓶匠人?
这太过匪夷所思。
她摇了摇头,将这个过于惊人的猜测暂时压下。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气息的来历,以及黄辰的真实目的。
她沉吟片刻,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书架前。这书架并非普通木材所制,而是用一种名为“寒香木”的灵木打造,能宁心静气,防止虫蛀,上面摆放的也并非普通书籍,大多是慕家收集的武道心得、江湖轶闻、以及一些关于修真界的粗浅记载和奇物志异。
她纤细的手指在一排排古朴的线装书和玉简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一本材质特殊、封面呈暗金色、名为《万源异气考》的残破古籍上。这本书据说是某位慕家先祖游历外域时偶然所得,记载了许多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能量属性和天地奇珍,因其内容大多无从考证,一直被束之高阁。
慕清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这本厚重的古籍取了下来,拂去封面上的薄尘,小心翼翼地翻开。
书页泛黄,字迹是古老的篆文,配有一些模糊的图示。她耐着性子,一页页翻阅着,寻找着可能与那淡金色气劲相关的描述。
时间悄然流逝,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书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突然,慕清寒翻阅的动作猛地一顿!她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书页右下方的一小段记载和旁边一幅极其简陋、几乎看不清细节的示意图。
那段篆文写道:
“……夫天地未分,混沌初开,有气先天,名曰‘太初’,亦呼‘源炁’,或称‘万道母气’……其色混沌,亦可显化万千,有载呈淡金,性至和而至刚,蕴造化生灭之机,纳万法规则之理……非大机缘、大悟性者不可得,非超脱之境不可驭……”
旁边的示意图,只是一团模糊的、散发着微弱光晕的雾气,中心隐约有一点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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