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阴雨终于停歇,久违的阳光洒在杭州城的青石板路上,蒸腾起一片暖融融的水汽。城东的“百工坊市”也因此比往日更加热闹了几分。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匠人敲打器物的叮当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材料、食物混合的气味,构成了一幅鲜活而生动的市井画卷。
慕清寒穿着一身素雅的常服,并未佩戴慕家标志性的饰物,脸上也稍作易容,遮掩了几分过于惹眼的容貌,只带着一名同样装扮成普通随从的心腹护卫,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她来此,并非为了闲逛,而是根据一些零星的线索,试图寻找可能与冰魄玉相关的信息——比如某些记载奇闻异事的孤本,或者见识广博、知晓前朝秘辛的老匠人。烟雨巷的黄辰是她最后的选择,在再次面对那个深不可测的青年之前,她希望能掌握更多主动权。
然而,她并未察觉到,自己虽已尽量低调,但那清冷独特的气质,以及即便掩饰也难完全藏住的、属于武师圆满修士的细微能量波动,在人群中依然如同暗夜中的萤火,吸引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就在她在一个售卖古籍杂谈的摊位前驻足,仔细翻看一本关于地方风物志的旧书时,一个带着几分轻佻与傲慢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慕家大小姐吗?真是稀客啊,怎么有兴致来这鱼龙混杂的坊市了?”
慕清寒翻阅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冰眸之中闪过一丝厌烦,但并未回头。她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林浩,杭州城另一大古武世家林家的分支子弟,虽非嫡系,但因其天赋不错,在林家年轻一辈中也算有些名气,性格向来嚣张跋扈,而且……一直对她抱有某种令人不快的企图。
那心腹护卫立刻上前一步,隐隐将慕清寒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看向来人。
只见一群衣着光鲜、腰佩兵刃的年轻男女,正簇拥着一个身穿锦缎华服、面容还算俊朗,但眉眼间却带着浓浓倨傲之色的青年,走了过来。正是林浩。他身后跟着的,都是林家分支的子弟或附庸,个个气息不弱,最低也是武士中期,其中两人更是达到了武师初期,在这凡界坊市中,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林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慕清寒窈窕的身段上扫过,带着一丝炙热与贪婪,随即又故作惊讶地道:“慕小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可是慕家出了什么事,需要大小姐亲自来这坊市寻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话语中的挑衅与打探之意,昭然若揭。
最近关于慕清寒暗中寻找“冰魄玉”的风声,虽然隐秘,但林家作为慕家的老对头,自然也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林浩此次带人前来坊市,未必不是存了碰运气和监视慕家动向的心思。
慕清寒合上手中的书,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如同冰棱般扫过林浩等人,语气平淡无波:“我去何处,与林公子何干?坊市乃天下人之坊市,莫非林家已经霸道到不许他人踏足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让林浩身后几个修为稍低的子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林浩脸色一沉,慕清寒这毫不客气的态度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他冷哼一声,上前两步,目光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慕清寒,少在本少爷面前摆你这副冷冰冰的架子!别人怕你慕家,我林家可不怕!听说你在找什么东西?要不要本少爷帮你找找?只要你开口,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本少爷也未必不能给你摘下来!”
他这话语已是近乎调戏,身后那些林家子弟发出一阵哄笑,看向慕清寒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不怀好意。
慕清寒眼中寒意更盛,周身的气息都冷冽了几分,那心腹护卫更是握紧了拳头,体内内劲暗暗流转,随时准备出手。
“不劳林公子费心。”慕清寒的声音如同结了冰,“请让开。”
“让开?”林浩嗤笑一声,非但不让,反而又逼近了一步,几乎要与慕清寒面对面,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威胁道,“慕清寒,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慕家明珠?告诉你,你们慕家最近麻烦不小吧?黑风寨的事,可还没完呢!识相的话,乖乖跟本少爷回林家做客,说不定我林家还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帮你们一把。否则……”
他的话虽未说完,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已不言而喻。显然,黑风寨袭击慕清寒失败的消息,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牵连,林家已然知晓,甚至可能参与其中!
慕清寒的心猛地一沉,冰眸之中厉色一闪而逝。林家果然也插手了!看来母亲的死,以及眼前的困局,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就在她准备不顾暴露身份,也要给这林浩一个深刻教训时,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蹲在一个售卖各类胶脂、颜料、以及一些基础矿石的摊位前,正拿着一块暗红色的矿物仔细端详着,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这边的剑拔弩张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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